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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睿錦是蘇雲安心頭唯一的軟肋。
文睿錦不是別人,正是明代身邊的小小侍從兼伴讀。
明國的皇帝因為暴政,荒淫無度終於引起了民憤,蘇雲安也是在這時展露了自己的鋒芒,他躲在暗處運籌帷幄,在亂世當中一步步謀劃,徹底推翻了暴君,最終一統江山,成為唯一的皇帝。
明代的父親被蘇雲安親手斬殺,並將其屍體高掛在城樓之上,暴曬了七天七夜,接受全城百姓的唾棄。
至於曾經欺辱過蘇雲安的明國皇子們也被他以極其殘忍的手段折磨致死。
明代這個明國最後的太子卻並沒有被蘇雲安處死,而是留了他一條命。
明代來到這個位面的時候,剛好結束了極其殘酷的三年流放。
蘇雲安是沒有直接殺了明代,卻讓他嘗盡了人間疾苦。
他是亡國太子,是暴君最後的一個兒子,暴君已死,明代便成了最後的發泄怨恨的對象。
流放的路上對他這個養尊處優,身體柔弱的太子來說無異於人間地獄。
那些押送他去往流放路上的士兵不會給他好果子吃。
明代之所以能活下來只因為蘇雲安一句話。
他要明代流放三年,不管過程如何,他要明代活著回來。
那些看守明代的士兵除了不敢弄死明代,什麼手段都在他身上用過了。
身為暴君的兒子,最尊貴的太子殿下,明代不愛習武,偏愛詩書,是以他本身沒有任何的攻擊力,且他生性溫柔善良,不曾傷害過任何人,如今承受到的所有苦楚皆因他是暴君的兒子。
此時正值深秋,落葉紛飛,天氣逐漸轉涼。
而明代只穿著一件單薄的囚衣,赤著雙足踩在宮道上。
他看起來瘦削了很多,走起路來也是極其緩慢。
他的雙手雙腳上都拴著極其沉重的鐵鏈,沒走一步看起來都十分吃力。
但他眼神堅毅,似乎並沒有什麼怨言,也可能是三年的流放生活徹底磨平了他的性子,讓他再也端不起半點屬於太子的架子。
現在的他是一個亡國之人,階下囚,就連生死也完全掌握在別人手裡。
「快點,磨蹭什麼?待會兒陛下怪罪下來,你擔當得起嗎?」
明代走的緩慢,這讓押送他的士兵十分不滿,其中一個士兵不客氣的一腳踹在明代腿彎上,明代腿彎一痛,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
雙膝跪在冰涼的地面上,明代緩了好久,才挺直了腰板,慢慢站了起來。
他嗓音乾澀又沙啞。
「你們不要催了,這已經是我最快的速度了,如果我暈倒了,速度豈不是更慢?」
押送明代的士兵眼眸輕閃,罵罵咧咧的啐了一口,但卻沒敢繼續對明代動手。
明代已經瘦得脫了形,完全沒有了當初身為太子時的溫潤如玉,他看起來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
這裡分明是他最熟悉的皇宮,現在看起來卻儘是陌生。
被押送去見皇帝蘇雲安的路上,明代全程低著頭,沒敢四處亂看。
不用看也知道,周圍駐守的士兵全部對他怒目相對,對此明代只能苦笑,若是可以,這些人怕是都想將自己大卸八塊吧?
明代一路沉默著被帶進了一座偏僻的宮殿。
一個人站在台階上,背對著自己,不用看,明代都知道前方那個高大的身形是男主蘇雲安。
明代想也沒想的就跪了下去。
「罪奴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明代匍匐在地,對著蘇雲安就行了一個大禮。
聽到這陌生又嘶啞的聲音,早就等待多時的蘇雲安終於轉了過來。
相比於從前那個稚嫩的受盡欺負的少年,如今的蘇雲安身形高大,眼神深邃又陰鷙,完全沒有當初的影子。
沒有蘇雲安的允許,明代是不敢起身與抬頭的,三年的流放生涯,如果他還認不清自己的身份,那就是真的傻了。
作為一個亡國太子,明代也不是沒想過自殺,可是蘇雲安早就警告過他了。
若是他敢沒經過蘇雲安的允許就死了,那麼明城的百姓就要為明代陪葬。
分明那些明城的百姓都對明代痛恨至極,可他們曾經都是他要守護的子民,他還沒來得及成為可以守護他們的君王,變成了亡國奴,還是百姓口中罪大惡極的罪人。
這可真是諷刺。
但明代天性善良,他寧願自己受盡委屈,受盡所有的屈辱與折磨,也不願意讓自己曾經想要守護的百姓為自己殉葬。
他的父親殘暴不仁,明代是知道的,他也曾勸諫過多次,甚至有好幾次差點被廢了太子之位。
他是個博學多識的太子,自己的父皇昏庸無能,他知道遲早會有這一天的,所以他並不怎麼怨恨蘇雲安,他甚至希望,只要在位的那個人是一位仁君,能夠善待天下的百姓,他可以不做這個太子,甚至可以退位讓賢。
他也並不貪戀權勢與太子之位。
但當這一天真的來臨的時候,親眼看著自己的父兄慘死,明代還是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他知道自己的父親,兄弟這些年做了許多惡事,他也想過阻止,可他就是一個掛名太子,手裡並無實權,他的阻止看起來有些可笑。
「抬起頭來。」
冰冷無情的聲音自明代頭頂響起,明代並無遲疑,他的身體早就學會了服從,抗拒的下場他早就領教過了,他十分順從的抬起了自己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