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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央求我不要把真相告訴陛下,可當年是我陪著陛下去天山尋找天山雪蓮的,你知道陛下當時受了多少苦嗎?他本柔弱,又不會武功,他卻硬是靠著一股驚人的意志力爬到了天山頂,受傷後,他忍著斷腿的痛苦,一路血流不止,一聲不吭的自己走下了山,甚至沒有讓任何一個人背著他,因為他知道,那些侍衛也不容易,他就是這樣一個光明磊落寬宏大量之人。
你也明知道,想要害死陛下的從來不是太子殿下,為何你...
我也是親眼看著太子殿下重傷不能動彈依舊每天給自己放血給陛下做藥引...
可為什麼到了最後救了陛下的人卻是你?
你最多就是受到太子殿下的命令照顧了陛下一段時日而已啊。
是你央求我如果把你當弟弟,就替你保密的,為何如今卻...
阿錦,你變得讓我覺得越來越陌生了。
昨天夜裡,風雪交加,若是沒有你的授意,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下人是不會攔著殿下的吧?」
「哥,你誤會我了,你怎麼能這樣想你的親弟弟?明代他到底給你下了什麼蠱,讓你對他這麼死心塌地?
還有,你的力道很大,你弄疼我了。」
顧知秋這才後退一步鬆開了按住文睿錦的手掌。
最終顧知秋嘆了一口氣,頹敗的問,「對於江源你是怎麼打算的?」
文睿錦哼道,「當然是殺了他了,不會是明代央求你什麼,你心軟了吧?我承認明代對我們有恩,但江源非死不可。」
顧知秋沉默。
文睿錦反問,「怎麼了?哥,你難道不想為枉死的父母報仇了嗎?當初若不是江源,我們的父母根本就不會死,我們也就不會成為孤兒,還被迫分開,我也不會流離失所這麼久,你知道那幾年我是怎麼過的嗎?像個乞丐一樣到處乞討,跟狗搶食吃,那些人根本就不把我當人看,對我動輒打罵,還有一次我被一個地主家的兒子吊起來餓了三天,他還讓全村的人過來圍觀,那一刻我就發誓,將來總有一天我要出人頭地,要讓這些人好看。」
「對不起小錦,是哥哥沒有保護好你。」
顧知秋抱住了文睿錦。
每當文睿錦說這些話的時候,他就會忍不住心軟。
「江源我會親手殺死的,小錦你要動手,我怕他的血污了你的眼。」
「好,我就知道哥哥對我最好了。」
文睿錦笑的甜蜜,儼然一副好弟弟的模樣。
因著文睿錦對蘇雲安的救命之恩,蘇雲安將江源關在天牢交給文睿錦後便不再過問。
這是他欠文睿錦的。
蘇雲安下了朝出來的時候發現阿喜等在他的必經之路上。
且一見到他,便跪了下去。
蘇雲安皺起眉,阿喜是他的人,將他送到明代身邊的時候,蘇雲安就說過,讓他沒有要緊事不要過來找他。
阿喜的聲音帶著哭腔。
「陛下,您過去看看公子吧,公子怕是不行了。」
起初蘇雲安並未反應過來,他道,「什麼不行了?他是不是要死要活讓你帶著他來求見朕?」
阿喜早就紅了眼眶,他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淚。
跟明代相處的這段時間,他發現明代其實是個很好的人,即使知道他是被陛下派到自己身邊的,也從未為難過自己,他並不像是坊間流傳的那樣,是個性情暴戾的太子,相反他很溫和,從未做出過過激之事。
「太醫今天早晨來為公子瞧過病了,公子這些年身體虧空,早就只剩下一個軀殼,內里已是滿目瘡痍,昨天夜裡,公子在文公子殿外跪了一宿,陛下身在屋內,大概不知道外面風雪有多大,公子的身子本就受不得寒,昨夜吹了一晚上的風雪,夜裡就吐血了,今早又吐了一大口。
太醫說,公子身體裡隱藏許久的病症一起發作了,最多只有三個月的壽命,從今早回來公子便發著高燒,一直昏迷不醒,且公子即使是睡著了,也睡得並不安穩,陛下還是去看看公子吧。」
阿喜雖然是在為明代求情,可語氣里隱藏著一絲怨懟。
既然不愛,不喜歡,又何必將明代拘在身邊?
既然深恨,為何不一早就殺了明代?讓他憑白多受這許多磨難?
阿喜許多事情都想不明白,他若是愛一個人,就一定會對他好,恨不得將他僅有的全部奉獻到那人面前。
他若是恨一個人絕對不會拖拖拉拉,他會一刀砍了這人,做個了斷,免得每每看到這人就萌生恨意。
像他們家陛下那樣,明明恨一個人,卻將他放在自己身邊,日日見著,豈不是憑添許多不痛快?
阿喜看不明白,也想不明白。
蘇雲安像是沒有聽懂阿喜話里的意思,厲聲質問,「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阿喜硬著頭皮將明代的狀況簡略複述了一遍。
剩下的話,蘇雲安便再也聽不清了,他腦子裡迴蕩著的只有那一句。
明代不行了,只有三個月的命。
蘇雲安想不明白,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就不行了呢?他不過是讓這人流放了三年,三年而已,能吃多大的苦頭?最多也就是一些皮肉傷,何至於此?
他覺得一定是阿喜誇大其詞,他要親自去探個究竟。
蘇雲安來到明代住的地方時,發現這裡極其冷清,這麼冷的天,殿內也沒有燒上碳火,他一進來便覺得屋子裡一片冰涼,猶如他現在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