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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州多年無戰亂,但是地理位置優越,北進西拓都極為方便,乃是交通要塞。
無論北邊還是西邊打仗,兵力不足的時候,皇上會命威遠侯府出兵。
可以說,如果不改革,威遠侯府的日子,還挺好過的。
在雲州當地,算得上是土霸王了。
當然,主要是指兵權上。
當地的治理,那是文官集團的事情,和威遠侯府有關係,但不大。
只是沒想到,皇上抽風要改革,收回了兵權。
但是到目前為止,只是名義上的收回,收回到了中軍都督手中,然而實際上,威遠侯府對軍隊的影響,還是最大的。
如果過幾年,人們會習慣都督府。
可是壞就壞在,改革沒有取得決定性勝利,有人造反了,亂了。
皇上現在估計也後悔堅持修運河,但是這世上就沒有後悔藥吃。
陸辭手中的將士數量不足,將由雲州兵力補足。
柳雲眠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這中間肯定很多么蛾子。
但是她沒想到,威遠侯府派來迎接,至少名義上迎接陸辭的,竟然是一位年輕的姑娘。
——威遠侯的幼女羅裳。
威遠侯膝下有三子兩女,其中兩子兩女都是侯夫人所出,都被教導得很好,名聲在外。
大女兒已經出嫁,小女兒羅裳,從小巾幗不讓鬚眉,舞刀弄劍,乃是當地非常有名的女飛將。
另有一子據說是侯夫人陪嫁丫鬟所出,性情乖戾,加上他生母也不是體面懷上他的,所以為威遠侯所憎惡。
柳雲眠聽說這些的時候,還想這威遠侯和侯夫人,感情似乎不錯?
羅裳來那日,身騎白馬,大紅斗篷盈滿了風,身後跟著一群銀甲閃閃的少年郎。
出場方式,可謂賺足了眼球。
柳雲眠想,那日她在幹什麼來著?
哦,她去給觀音奴偷偷送雞蛋——自己的孩子,能不心疼嗎?
觀音奴覺得開小灶可恥,說什麼也不要。
母子倆正在推來推去的時候,人群中傳來一陣喧譁聲。
原來,是羅裳來了。
羅裳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模樣,面容姣好,眉宇間有高傲之色,英姿颯爽。
那是傍晚,大雨已停,夕陽西下,霞光映紅了半邊天,色彩濃得化不開。
遠遠看去,那就是羅裳天然壯闊的背景板。
柳雲眠都愛看,多看了好幾眼,一直到她們一行徹底消失在視線之中。
馬蹄掀起來的泥點子,還濺到了她的裙角呢!
柳雲眠卻沒發現,還在跟著人一起熱鬧,心中感慨,這姑娘,真精神啊!
而她周圍的人,已經宛若水落熱油中,炸鍋了。
「不愧是雲州明珠。」
「羅姑娘真乃女中豪傑。」
只有觀音奴小眉頭緊皺:「不是說好的不讓女子進軍營的嗎?而且進了軍營也不該如此喧譁,不能縱馬疾馳,怎麼就沒人管管她?」
柳雲眠笑道:「我還是女子?雖說確實有限制,但是那是怕有人帶著家眷尋歡作樂,延誤軍機。但是羅姑娘,是女將軍,那你就不該揪著性別說話。」
「我不喜歡她。」觀音奴哼了一聲,把柳雲眠塞給他的雞蛋推開,「那在軍營中縱馬疾馳,這總是罪名吧。」
柳雲眠沒說什麼。
因為她確實不太懂軍紀這些。
說不定,羅裳是來送急信的?
送信的人,會有些「綠色通道」吧。
她不知道,這是她瞎想的。
又和觀音奴說了幾句話,叮囑他一定要照顧好自己,趁著這會兒大家都討論羅裳,柳雲眠又低著頭,悄悄離開。
後來她才知道,陸辭沒有給羅裳面子。
他斥責羅裳在軍中縱馬疾馳,還要用軍規處置她,但是被眾人勸住了。
最後,陸辭留下一句「念你初犯,當你不知者不為罪,暫不追究。再有一次,兩罪並罰,決不輕饒!」
當然,這些重要的八卦,都是胖丫在外面聽到,回來學給柳雲眠聽的。
陸辭訓羅裳的時候,胖丫硬是伸長她原本忽略不計的脖子,努力聽著。
所以,她把陸辭毫不憐香惜玉,暴風驟雨的斥責都學了個七八分。
柳雲眠聽完後忍俊不禁,又摸摸肚子道:「我這要是生個女兒,他是不是也會當兒子那樣訓?」
羅裳是個小姑娘,愛出風頭,原本以為要炫技刷個存在感,結果被陸辭當眾弄得下不來台,心裡還不知道怎麼恨陸辭。
羅裳在威遠侯府很受寵,所以才能得以代表侯府迎接陸辭。
就是,侯府的人是不是有點太自信了?
他們家確實把自家女孩子看得很重,但是是不是也得尊重一下世俗眼光?
讓一個女子來接陸辭,陸辭怎麼想?
陸辭就不會覺得被輕視了嗎?
威遠侯府,就不怕結仇?
他們是沒想到,還是故意為之?
這幾日,柳雲眠一直在琢磨這件事情。
她擔心羅裳回去後添油加醋,破壞了友好相交的可能性。
她也和陸辭提了。
陸辭卻顯然並沒有放在心上,目光之中有些輕蔑和厭惡。
「羅向安也是個不分輕重的糊塗蛋。這是軍營,所有的人日後要上戰場,軍營是多麼嚴肅的地方,怎麼能縱容他的女兒如此狂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