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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你會讓我走嗎?」
勾著那一縷青絲的手指猛地一頓,一不小心就扯了一下。
「你明明知道我的回答,為什麼還非要我說出來的。」
白子瀟往前走了一步, 手指插過髮絲的尾部, 順帶就借著這個姿勢將人圈在懷中,
「痛嗎?」
凌寒凇抽抽嘴角, 他好歹也是個修仙的人, 又不是凡人。
而且就算是凡人,也不會因為被扯了一下頭髮就疼到不行吧。
「其實沒什麼感覺。」凌寒凇道,同時有些彆扭地動了一下。
離得太近了,對方身上的潮濕和水汽,以及植物特有的氣息全都環繞過來,一絲空隙都沒有留下。
凌寒凇覺得有些透不過氣,他往後退了一步,轉身離開。
雖然離不開千水宮,但先離開這個地方也行。
順便還能試探一下白千瀾對於自己的容忍度。
凌寒凇始終想不明白,他和對方都沒有見過,怎麼就莫名成了對方的目標?
然後他還沒有走兩步,就感覺頭髮尾端被人狠狠拽住。
一股大力順著髮絲傳來,整個人猝不及防之下,就被拽著往後倒去,最後落入了一個冰冷的懷抱。
是真的冰冷那種。
無數的冰靈氣不斷在四周環繞,濃度幾乎是瞬間就上升,而且範圍還在不斷擴大。
四周的一切,包括地板柱子壁畫燈柱,全都覆蓋上了一層厚厚的白霜。
凌寒凇猛地想起那個在客棧中的夜晚,那湧入自己身體裡的巨大的冰靈氣。
又寒冷又痛苦。
「不要......」凌寒凇喃喃道 ,露在外面的皮膚抑制不住地顫抖,連語氣都顯露出一絲驚駭。
白子瀟也被龐大的冰靈氣給凍得不行,草,他居然忘了一個月一次的遠古寒冰劇毒。
他緊緊抱著懷裡面的人,發涼的唇擦過對方的耳垂,只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些不受控制,到最後也只能勉強說出一句。
「抱歉,原諒我。」
覆蓋著薄冰的地面清晰地倒映出大殿內發生的一切。
冰霜之花在冰面上綻放,留下一地旖旎。
**
今天的魔域中難得的好天氣。
暖融融的血色陽光照在被掩埋的半個頭骨上面,細小的骨頭縫隙中,艱難地生長出一顆同樣血紅色的小草。
一隻長著長長獠牙和長長尾巴的嚙齒類魔物跑出來,趁著好天氣搜尋自己的食物。
但是在這樣的好天氣中,千水宮卻被籠罩在了一層冰冰涼涼的冰霧中。
「尊上到底怎麼了?該不會又是和夫人吵架了?」
黎千陽感受到這冰霧中獨屬於白子瀟的氣息,有點擔憂。
自從不久前那個荒謬又混亂又簡單的婚禮後,千水宮很快就恢復了往日的樣子。
但偏偏這時不時鬧出來點什麼東西,總能讓所有魔修感受到,千水宮是真的不一樣了。
「不知道,我可不敢亂說話。」一位魔君站在樹下面,聳了聳肩。
剩下的魔君紛紛點頭。
於是他們商討了一會兒,一致決定先出去避一避風頭。
畢竟在魔域中,可不會講什麼仁義禮智信,要是千瀾魔尊發怒牽扯到自己,那也沒有人會說什麼。
畢竟魔域中,實力為上。
於是等凌寒凇總算和白子瀟掰扯清楚,心累地走出主殿後,看到的就是空了一大半的千水宮。
那日見過的眼熟魔修,全都不見了蹤影。
偌大一個千水宮,居然只剩下了不斷流淌的水流,以及鬱鬱蔥蔥的植物。
凌寒凇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該去哪裡,不過去哪裡都是一樣的,索性隨便找了個方向走。
靈力無法使用的條件下,他也沒走了多遠,不過好歹看見了個自己喜歡的景色,倒也算是這一連串災難中,難得的小幸運。
微風輕輕吹過溪流,在岸邊嶙峋的石頭上,歪歪扭扭長著一棵樹。
凌寒凇就靠在樹幹凹下去的部分,正好還可以擋住陽光。
白子瀟的神識躲在暗處,看得心中是無比糾結。
或許是男人在那個時候確實腦子被身體支配,又或許是自己對凌寒凇難得的一點愧疚感——當然,白子瀟更傾向於後者。
總之,在這樣的條件下,一不留神就說漏了嘴。
不過,最要命的那個雙重身份肯定沒說出來,說出來的是有關冰靈氣的事情。
「所以說,你只是把我當工具嗎?」
凌寒凇離開時的話語很平淡,沒有白子瀟想像中的冷漠,但反而讓後者心中更沉了一下。
當時白子瀟真的整個人都混亂了,除了沉默就是沉默。
說是的話....好像也有點感情。
說不是的話,但好像確實還真是這樣。
在沉默中,凌寒凇就這樣轉身離開,只留給白子瀟一個背影。
白子瀟覺得,自己如果現在出現的話,說不定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
於是他找到了被自己關在一個小秘境中的岳延亭,在後者懵圈的眼神中,將人扔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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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一個不愛說話的人和另一個不愛說話的人呆在一起,氣氛只會更加安靜。
白子瀟就這麼眼睜睜看著他們兩個面對面坐著,一個人靠著樹幹休息,一個人依舊在擦拭手中的劍,就這麼一句話也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