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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吹過千水宮中大大小小的山峰,吹過那巍峨的宮殿,也吹過枝頭上剛剛盛開的花朵。
一片粉色的花瓣悄然從枝頭落下,打著旋落在了下方的溪水中,順著水流一起流淌,逐漸消失在了遠處。
凌寒凇坐在溪邊的石頭上,彎腰將右手放在了溪水中,看著花瓣從指尖穿過。
許久,才垂眸道,似乎是在嘆息,又好像只是單純說出了一個句子: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白子瀟坐在他旁邊,贊同地點了點頭。
「是的。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話說回來,你的手不冷嗎?」
凌寒凇微微搖了搖頭:「以前在師尊那裡的時候,有一個任務就是泡寒泉,我經常十幾個小時都呆在裡面,一直到身體完全沒有任何知覺為止。」
白子瀟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乾笑了兩聲:「那你可真厲害。」
之後就是長久的沉默。
他和凌寒凇坐在石頭上,望著水面上自己的倒影發呆。
岳延亭依舊在一旁的樹下擦拭著自己的劍,宛如一個毫無感情的擦劍NPC。
這樣的日子過了幾天,在無聊的時候,時間過得額外地慢。
期間白子瀟倒是看見林火火和沈逸君幾次,只不過這兩個人也不知道在幹些什麼,神神秘秘的。
白子瀟的心思又全都在怎麼和凌寒凇的關係更進一步上,也沒有那麼多空去管這倆。
反正他們兩個人身上都被自己下了印記,在千水宮內,不會有人找他們兩個的麻煩的。
「寒凇,我忽然想問你一個問題。」白子瀟隨手摺了一枝帶著粉色花瓣的樹枝,漫不經心道。
「嗯?什麼?」
「就是....你感覺你活得累嗎?」白子瀟揪下來一朵開得正盛的花,問。
「為什麼會這麼說。」
「有沒有可能是,因為大家覺得,所謂的少年天才一定是『沉默寡言、無心無情、冰冷淡漠、不染凡塵」,所以你才會慢慢活成那個樣子,後來即使是有了自己的想法,但為了維持大家心目中的形象,所以刻意壓制住本性。」
白子瀟一邊說了一大堆,一邊揪下來所有的花瓣,而後全都扔到了溪水中。
淡粉色的花瓣劃破了原本平靜的水面,也劃破了水面上兩人的倒影。
「其實....因為以前的那些經歷,我一直都很少和人溝通,那時候的我,比起現在還要冷漠,後來還是師尊暫時將我的那段記憶封住,才好了些。
不過,即使是這樣,師兄師姐們還是說我天天冷著一張臉,都不敢和我說話。」
或許是想起了過去那段時光,凌寒凇的表情稍微柔和了一點,
「現在已經好很多了,有的時候,我也不會那麼冷漠啊。」
話音剛落,他就看見白子瀟的臉一下子就靠了過來,那雙好看的眼眸里仿佛還映襯著粉色的花瓣,而後眨了眨,薄唇微微張開:
「比如說,面對我的時候嗎?感覺你在我面前的時候,說的話好像比平時要多一點。」
凌寒凇先是愣了一下,隨後有些掩飾性地挪開自己的眼神,重新恢復到了面無表情的樣子。
「有嗎?可能是因為附近只有你和我兩個人吧。」
白子瀟聽到這句話,眼神不由自主瞥向了不遠處擦劍的岳延亭。
只見後者先是擦劍的手一頓,而後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擦劍。
他把目光收回來,盯著凌寒凇看了半天,把後者都快盯得不自在後,才幽幽說了一句。
「那感覺....你倒是要比我好一點。」
「在崇陽宗內,所有人都覺得我脾氣好,那些誰也不想做的事情,到最後都推到了我這裡,那些燙手山芋一樣的東西,也全都扔在了落水峰。」
「一開始進崇陽宗的時候,為了不被排外,所以必須和每個長老都處好關係,但面具戴得太久了,已經忘了怎麼摘下來了。」
「忽然有些想念沒有加入崇陽宗的時候了。」
白子瀟長長嘆了一口氣,而後順勢就靠在了凌寒凇的肩膀上。
「沒事,我知道的。」凌寒凇低聲道。
他又不是那些生活在崇陽宗從未外出過的弟子,一個人能以散修之名修煉到元嬰期,怎麼可能真的是個溫柔和善的白蓮花呢?
「不,你不懂。」
凌寒凇聽到耳旁傳來對方帶著一絲嘆息的聲音,
「嗯....我的意思是說,我和你想像中的不一樣,可以說是,非常不一樣....那樣的話,你還會繼續喜歡我嗎?」
白子瀟最後一句話可謂是平地驚雷,直接把凌寒凇給驚在了原地。
就好像原本密不透風的一塊巨大岩石,一下子被閃電擊中,露出了一個巨大的口子,裡面所有的東西,全都這麼猝不及防暴露在了冰冷的空氣中。
沒有任何徵兆,就這麼簡單直白又粗暴。
凌寒凇只覺得自己的心跳突然加快,血液都冷了半截,指尖微微發麻。
他聽著自己用略微顫抖的聲音問:「...什...什麼意思?」
「就————」
白子瀟剛剛說出來一個字後,就仿佛感受到了什麼,猛然坐起來,在凌寒凇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拽著他就往一個方向跑。
剛剛他留在林火火和沈逸君身上的印記,被觸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