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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可以到此為止了。」
白子瀟很輕的聲音在風中飄散,祝宸臉色又白了一個度,他伸出手,想去拽白子瀟,但又因為失血而根本動不了。
「瀟瀟,你不要———」
「夠了,我大概.....也是覺得有些累了。」
白子瀟疲倦地閉上眼睛,右手的尖銳玻璃倏然轉了個方向,快狠准地刺入了他自己的心臟。
無數鮮紅的血液湧出,濺了祝宸一身,後者就這樣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懷中抱著白子瀟,任由風卷著雪花飛舞過來,像冰雕一樣,一動不動。
懷中人的體溫徹底流失的那一刻,祝宸的眼眸倒映出遠方煙花的樣子。
「砰!」
新年快樂。
第275章 魘之少年完
無論冬天發生了什麼事情, 春天還是會如期而至,時間總是這樣,既公平又殘酷。
在春天的時候, 白媽媽生下了一個小男孩,給他取名為白子淵, 但因為懷孕時年歲已經很高, 生產的時候大出血, 她都沒有熬到春天結束, 就離開了這個世界。
白媽媽走後,白爸爸在家中自殺, 被鄰居發現後送去醫院, 三天三夜後, 他總算是被救了回來, 醒來後就選擇直接帶著幼子離開。
誰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就像誰也沒有想到, 當初那麼有名的除魘師, 會以這種方式落幕,連最後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
包括白媽媽,也包括白子瀟。
無論生前多麼輝煌顯赫,死後都不過是一捧黃土,而後消散於世間黃沙,沒人會在意,也沒有人會記得。
當然, 還是有一些人能記起的。
在一個貧困落後的靠山小村莊中。
「這就是這段日子的畫嗎?」
祝宸站在昏暗的房子中, 手指摸過桌子上的幾十副畫, 指尖上纏繞著的空間魘便張開了大口, 將這些畫都儲存在自己的體內。
「嗯, 這些日子就拜託了,謝謝。」
男人朝著祝宸道謝,由於長久沒有在社會上生活的經驗,所以他壓根賺不到錢,最後還是要拜託祝宸幫忙把這些畫賣出去。
「好,錢我就放在桌子上了,那我過一段時間再來。」
祝宸點點頭,綠色的眼睛望過來的時候,宛如一潭死水,帶著完全不符合年齡的死寂和平靜。
男人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麼,但是一個小小的身影突然從房間裡面跑出來,一把抱住了他的小腿。
「爸爸,他是誰啊?」
白子淵抬起頭看著祝宸,甚是還好奇地拽了一下對方垂下來的黑色外套。
一模一樣的黑髮黑瞳,似曾相識的眉眼。
「淵淵,這是祝宸哥哥哦,記得要叫哥哥。」
男人蹲下身,聲調溫柔地說道,但是等到他話音落下,眼前已經沒有了祝宸的身影。
「可是哥哥......不見了。」白子淵有些茫然地看著眼前的空氣。
「哥哥很忙的,好了淵淵,快去學習吧。」男子心中嘆了口氣,拍了拍小孩的肩膀,道。
時間就這樣一點點流逝,白花花除魘所的名字算是徹底消失,而一個神秘的魘師卻悄然在各個地方流傳開來。
聽說,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他解決不了的魘,而且有時候當事人都沒有發覺,他就能找到寄生人的魘。
聽說,他會隨身帶著一個空蕩蕩的小瓶子,不喜歡和同行交流,最大的愛好就是仰頭看著星空和自言自語,以及在一些富貴人家賣一些很好看的風景畫。
聽說,他很少說話,也很少跟外人溝通,永遠穿著一身寬大的黑色外套,用外套自帶的帽子遮住容顏。
沒有人記得他長什麼樣子,只能從裸露出來的部分推斷出,這是一個有著銀色短髮和綠色眼睛的年輕人。
只不過,這個人的行為舉止實在是不像一個年輕人,有的人說,曾看見他遮住了左眼,也有人說,曾看見他遮住了右眼,眾說紛紜無法統一。
總之,這人十分神秘就是了。
而且,這個人的規矩還十分奇怪,讓無數委託人私下吐槽。
比方說,他從不在冬天的時候接委託單。
又比方說,他從來不接受別人在新年的時候送的賀禮。
「如果非要送給我的話,就選在三月五日吧。」
人們聽見他用清冷平靜的聲音說道,
「初春時節,春暖花開,確實是個不錯的季節。」
人們搞不明白,但又要供著人家,只能在春天花開的季節,去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一個小山林中,在一個玻璃漏風的小房子中拜訪他。
然後回來再和親朋好友感概一句:「真是個奇怪的人或許強大的人總有些怪癖吧!」
隨著時間的流逝,暗大陸和光大陸之間趨於平衡,魘也不會一股腦都往光大陸沖,而是逐漸穩定下來。
一直在奔波的祝宸也算有了較多的空閒時間。
「時間過得好快,都長這麼大了。」
祝宸低頭看到到自己腰部的白子淵,看著對方大而漆黑的眼眸,以及眉眼間越發熟悉的影子,最後還是沒忍住,轉頭移開了目光。
「我長得可快呢。」
白子淵年紀太小,也察覺不到祝宸的情緒,只是興奮地分享著自己生活中的一切。
比方說,上學路上一隻好看的鳥,父親一副漂亮的畫,從柴房撿到的一隻可愛又瘦小的橘貓貓仔,學校里遇見的同學和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