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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一動,那聲音又響起來。
聞逍疑惑不已,低頭一看,掌心上粘著一塊一塊的白色薄片,顏色偏暗,半透明,像是炸過頭的蝦片,形狀不一。
這是什麼東西?
聞逍好奇地捻了捻指尖,那白色薄片很脆,立馬碎成了渣渣。
這「蝦片」似乎是從他身上掉下來的,聞逍索性扯開衣服,仔細打量。
妖的夜視能力很強,即使沒有點燈,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深夜裡,一切看起來都很清晰,和在白天裡看東西沒有區別。
第一眼看到的是腹肌,輪廓很深,不是那種擺動作硬拗出來的腹肌,而是實打實的,上面覆蓋著一層薄薄的肌肉,充滿力量。
聞逍對他的腹肌進行了今晚第三次的撫摸和讚嘆。
「聞哥,你的臉……」
山洞裡突然響起一道聲音,聞逍被嚇了一跳,茫然地抬起頭,大美不知什麼時候醒過來了,指著他的臉,驚呼出聲:「聞哥,你的臉掉下來了!」
眼前突然暗了下,好像有什麼東西從頭上滑落,聞逍不明所以,拿起來一看,那東西白白的,有鼻子有眼,竟然是……一張人臉!
聞逍瞳孔緊縮,嚇得眼睛都直了。
「鬼啊!」
他一驚一乍,大美被嚇了一跳,尚未反應過來,懷裡突然撞進來一個人,聞逍大駭,埋頭在他胸口,抱得他死緊:「救命,救命啊!有鬼,是畫皮,大美,有鬼啊!那是小孩臉,一定是個人皮鬼!」
……
……
寂靜山林,鳥雀被驚醒,撲棱這翅膀飛遠,山洞中點起了蠟燭,火光閃爍,將乾草堆附近都照亮了。
大美,也就是藺月盞撿起了被扔在乾草上的「人臉」,略有些詫異:「聞哥別怕,沒有鬼,是你蛻皮了。」
聞逍抖若篩糠,從他懷裡抬起頭,還沒從驚嚇中回過神來,哆哆嗦嗦話都說不清楚:「蛻蛻蛻蛻皮?」
他眼睛紅紅的,神色驚慌,看樣子被嚇得不輕,那雙威嚴冷厲的眉眼中溢滿了委屈,渾身散發著「我很可憐,快來嘲笑我」的氣息。
你可是堂堂大妖,這座山的地頭蛇,平日裡對妖怪們吆五喝六的,怎麼膽子突然變得這么小,竟然差點被自己的蛇蛻給嚇哭。
藺月盞有些想笑,好蠢,但也好可愛。
記憶中的聞逍性情高冷,喜怒不形於色,泰山崩於前還能面不改色,他觀察了許久,也只發現聞逍喜歡亮晶晶的東西,從來不知道他也有害怕的時候。
藺月盞忍著笑意,將蛇蛻形成的人臉放到他面前:「不信你自己看看,沒有鬼。」
聞逍小心翼翼地睜開一條縫,嘴上碎碎念不停:「妖魔鬼怪快離開,妖魔鬼怪快離開……」
你是忘了自己也是妖嗎?
「應該是到了蛻皮的時候,但你沒有主動蛻皮,舊的皮自動脫落了。」藺月盞拍拍他的後背,憋笑憋得臉都要抽筋了,「昨晚不是跟你說過你快蛻皮了,為什麼不變回原形,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用人形蛻皮的蛇。」
用人身蛻皮,連蛇蛻都變成了人形,看臉上掉下來的這塊,有鼻子有眼,還怪清秀的。
「真是蛇蛻啊……」原來不是鬼,想到自己剛才的反應,聞逍自覺面上無光,拔高了聲音掩飾尷尬,「說的好像你以前見過蛇蛻皮一樣,就算你見過,其他蛇能和我比嗎?」
聞逍堅信一點:只要他不覺得尷尬,就沒人能讓他尷尬。
藺月盞愣了一下,眼神變得更加溫柔:「沒有其他蛇,只有你。」
從來就只有你一條蛇,只見過你蛻皮,只不過以前你都是用蛇形蛻皮罷了。
聞逍以為他的意思是以前沒見過蛇蛻皮,更有底氣了:「你也知道我的蛇身體型有多大,蛻皮太慢了,我就尋思著試試用人身蛻皮,沒想到這蛇蛻的形狀還挺奇怪。」
怪嚇人的。
聞逍最愛面子,藺月盞沒有拆穿他剛才害怕的事,眉眼一彎,配合地捧場:「原來如此,聞哥真是機智無雙。」
不僅臉上脫了皮,肚子上也掉了一大塊,只不過聞逍摸腹肌摸的時間太長,蛇蛻都被弄碎了,就連腹部生出的新皮膚都泛著淡淡的紅意。
藺月盞心疼地皺了下眉頭,等聞逍把全身的皮都蛻完,立馬拿出藥膏:「都蹭紅了,快塗上藥膏。」
「這是之前從醫館裡拿的嗎?」聞逍挖了一大塊藥膏,揉化,「怎麼盒子裡還剩下那麼多藥膏,你是不是不捨得用,一次就塗一點點?下次不許這樣了,藥膏不重要,你的身體才重要。」
藥膏是乳白色的,一揉就化開了,變成質地粘稠的水,十分滋潤。
「好香啊。」
是一種淡淡的花香,聞逍抽了抽鼻子,疑惑道:「怎麼聞起來和以前的藥膏味道不太一樣?」
他記得藥膏的味道很重,清涼的草木氣息,夜晚大美塗上藥睡覺,四周都會縈繞著藥膏的氣味。
藺月盞含糊地應了聲:「不一樣嗎?我聞著差不多,可能是放的時間長了,味道有些變了……聞哥,你快塗上吧,等天亮就好了。」
聞逍沒有多想:「哦,好。」
藺月盞收起雕花的檀木小盒子,暗暗舒了一口氣。
要給聞逍用,他下意識就儲物袋裡最好的傷藥拿出來了,別看這藥膏小小一盒,可貴重著嘞,是由仙山上的月靈花製作而成,就算是深可見骨的傷口,塗上傷藥,傷口都會在一天之內癒合,有價無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