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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司華遙分析得頭頭是道,蔣沖忍不住感嘆道:「阿遙,你果然不愧神童之稱,王兄分明什麼都沒說,你卻什麼都知道了。 」
司華遙確實猜到了幾分,卻也不是無所不知,無奈地說道:「蔣大哥,你這誇得有些過了。」
「阿遙應該猜到這其中的內情了吧。」
司華遙點點頭,「確實有所猜測,至於猜的對不對,便只能問王兄了。」
「那你先來說說。」
「晉王妻妾不少,卻只有兩個嫡子,王兄還是因其母逃出王府,才得以順利降生,這足以說明晉王妃善妒且強勢。王兄的母親病重垂危,不得已將幼子送回王府,晉王妃定會想方設法除掉王兄,唯一能保住王兄的辦法,便是視若無物,所以晉王便將王兄送來了滄縣,甚至不讓王兄認祖歸宗,他這是在向晉王妃表示,王兄不會成為趙榮和趙耀的威脅。王兄雖然過得不如意,到底是活了下來,比那些被晉王妃毀掉的孩子要幸運一些。
如今晉王妃已死,王兄的性命不會再受其威脅,所以晉王便想將實情告知,只是王兄受了這麼多年的苦,一時間無法接受,也可以說不願接受,可內心對親情的渴望,又希望這是真的,才會陷入現在兩難的局面。」
蔣沖看著司華遙,眼睛放著光,道:「我方才所言絲毫沒有誇張,阿遙果然是神童啊!」
司華遙被他看得不自在,好笑地說道:「蔣兄,我們如今在說王兄的事。」
見他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蔣沖不禁開懷一笑,道:「沒曾想阿遙還會害臊,哈哈。」
司華遙被說得不好意思,「蔣兄慢慢笑,我去瞧瞧王兄。」
「不笑了,不笑了,阿遙莫惱。」蔣沖連忙拉住他,道:「阿遙打算如何勸說王兄?」
司華遙搖搖頭,道:「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我並不打算勸說,我只需做個聽眾便可。」
蔣沖一怔,隨即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阿遙不愧是阿遙,從未讓人失望過。你去吧,人多不好,他更需要的是你。」
司華遙點點頭,起身走向王子俊的臥房,來到門前抬手敲了敲房門,道:「王兄,是我。」
房內並未有人回應,他卻聽到了腳步聲,於是等在門邊。
房門被打開,王子俊出現在門口,「阿遙找我有事?」
「過來討杯水喝。」
王子俊讓開門口的位置,司華遙抬腳走了進來,其實根本不需要什麼藉口,他確實需要有人傾聽,而心裡最期待的人選就是司華遙。
司華遙來到桌前,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杯水,隨後坐了下來。
王子俊關上房門,也來到桌邊坐了下來。
司華遙不說話,王子俊也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房間裡安靜得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司華遙了解王子俊的掙扎,他無需說什麼,只需陪在一邊,讓王子俊清晰地感受他的存在,讓他明白自己不是一個人便可。
「阿遙不打算問點什麼?」王子俊忍不住開了口。
「王兄想說,我便聽著,王兄不想說,我便不問。」
王子俊看著司華遙的眼睛,明亮、清透、睿智,就好似能看穿他的心,讓他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他並不討厭這種感覺,反而有種貪戀,因為這個人是司華遙,他在乎並且想要珍惜的人。
「今日散學,晉王來找了我。」
果然不出所料,司華遙配合地問道:「是要王兄跟他回京?」
「我沒見他。」王子俊搖搖頭,道:「是管家攔住了我,跟我說了些話。」
「是他說的話讓王兄如此為難?」
「是。」王子俊深吸一口氣,接著說道:「我不知是該信,還是不該信。」
「都說了什麼?」司華遙又倒了杯茶,放到了王子俊手邊。
王子俊雙手捧住茶杯,杯壁溫熱的觸感讓他放鬆了些許,道:「他說晉王當初將我送到滄縣,並非是不認我,而是為了保住我的命。」
「王兄打算怎麼做?」
看著司華遙平靜的眼睛,王子俊愣了愣,隨即說道:「阿遙為何不驚訝?」
「能讓王兄的心亂了的理由,好似只有這個,不難猜。」
王子俊怔怔地看著司華遙,過了好一會兒,才出聲問道:「那阿遙覺得我是該信,還是不該信?」
第96章
「阿遙覺得我是該信, 還是不該信?」
「從心。」司華遙指了指他的胸口,「若你覺得以前受苦太多,不想接受這樣的苦衷, 那就不接受。若你渴望得到親情,那就放下過去, 去擁抱新的生活。你的心如何想, 便如何做, 不必去糾結和顧慮太多。」
「若換成阿遙,會如何選擇?」
「我不是王兄,未曾有過王兄的經歷, 不能體會其中苦楚,我做出的選擇難免有失偏頗。王兄此時不要去在意旁人,要在意的是自己, 怎樣能讓你卸掉心中的枷鎖,便怎樣去選擇。」
王子俊沉默下來, 若是以前他定不會去在意, 可如今有個人已經住進他心裡,他不能不在意。
「阿遙會參加今年的鄉試吧。」
司華遙一怔, 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 點頭說道:「當然。」
王子俊接著問道:「阿遙志在朝堂?」
聽他這麼問, 司華遙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 道:「王兄不會是想委屈自己回王府, 好為我的將來鋪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