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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不怕,那大人就請吧。」春海不想再聽兩人廢話,直接打斷他們的交談,招呼東廠的差役,將人一左一右架了起來。
胡詹的臉色頓時白了,卻沒再大聲叫喊,他剛說了不怕死,若再叫喊掙扎,那就相當於自打自臉,實在難堪。
春海轉頭看向於鶴,臉上的笑容真摯了幾分,道:「於大人有這份胸襟,咱家佩服。不過還得委屈大人,在東廠再呆上幾日,待這事塵埃落定,咱家定然恭送大人回府。」
於鶴笑了笑,道:「公公客氣。」
春海沒再多說,示意手下將三人帶走,隨即轉身走了出去。剛來到刑房門口,他便停住了腳步,隨即招來一名差役,吩咐道:「你去找余東海過來,就說咱家找他有事。」
「是,督公,奴才這就去。」
春海徑直來到刑房內,見胡詹已被綁在了刑柱上,便來到桌前坐下,一旁的差役忙奉上香茶,春海一邊喝茶,一邊盯著胡詹,就好似獵人在盯著獵物,琢磨著待會兒該從何下手。
胡詹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害怕的不停吞咽著口水,眼睛不由自主地看著周圍的刑具。各種各樣的刑具掛滿了整面牆,一旁的架子上也堆了不少,它們要麼閃著寒光,要麼堆滿黑褐色的血漬,就好似一個個長著青面獠牙的怪物,正等著他這個獵物送到嘴邊,隨後吞吃入腹。
時間過去越久,胡詹心裡越是害怕,雖然司南遙對官員要求十分嚴苛,殺了不少的人,但胡詹自始至終穩居高位,因為他不僅識時務,還有不錯的口碑,和周東陽一樣成功蒙蔽了司南遙,這些年他也算是養尊處優,哪裡受過這種待遇,別說受刑,在這裡的每一分每一秒,與他來說都是煎熬。
春海一直在看著他,將他的神情盡收眼底,心中忍不住冷笑,這還沒用刑呢,這老東西就快被自己嚇掉半條命了,說不準再多待會兒,根本不用用刑,他就招了。
又等了一盞茶的功夫,安靜的刑房外響起腳步聲,春海抬頭看了過去,只見身穿常服的余東海走了進來。
余東海在看到刑柱上綁著的胡詹時,眼神有一瞬間的閃爍,隨後轉開視線,來到春海近前,躬身行禮道:「奴才參見督公。」
「起吧。」春海揮揮手,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余東海,道:「今兒王爺來了東廠,你可聽說了?」
余東海微微一怔,隨即說道:「回督公,昨日奴才值夜,今日不當值,不知王爺過來。」
春海點點頭,道:「你們問出的口供,王爺看了,與錦衣衛的調查有不少出入,故過來瞧瞧。」
「敢問督公,王爺的意思是……」余東海說著看了一眼胡詹。
「王爺懷疑胡大人,命咱家問出口供。」春海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余東海,道:「聽聞你最近研究出一種新刑具,便想著讓胡大人嘗嘗鮮,咱家也見識一下。」
余東海諂媚地笑著,道:「王爺不愧是王爺,這般快便鎖定了目標,奴才佩服!」
「王爺向來睿智。」春海不想和他廢話,道:「快上刑吧,王爺還等著呢。」
余東海恭敬地點點頭,瞥了一眼胡詹,從懷中掏出一個布袋,打開後是一排排長短不一的銀針。
春海探頭瞧了瞧,道:「這就是你新研究出的刑具?」
「督公英明。」
「這不就是大夫常用的銀針嘛,有何特別之處?」
余東海解釋道:「前些日子,奴才跟太醫院的秦太醫學了一套針法,可以讓人的痛感增強十倍。扎針之後,若再用刑,沒人扛得住,可謂是事半功倍。」
春海點點頭,道:「原來如此,那就給胡大人先紮上。」
「是,督公。」
余東海拿著銀針來到胡詹身旁,道:「胡大人,下官得罪了。」
「你……你想幹什麼?」
他們兩人的對話,胡詹聽得清楚,若真如余東海所說,那他所承受的痛苦將呈倍數增長,他怎麼可能熬的過去。
「我是冤枉的,我要見王爺,我要見皇上!」
余東海抽出一根銀針,隨後用手捏住了胡詹的下巴,讓他說不出話,拿著銀針朝著胡詹的太陽穴刺去。
就在這時,春海突然出聲阻止,道:「等等。」
余東海動作一頓,隨即轉身看向春海,道:「督公有何吩咐?」
「銀針探穴,需要長時間練習,並非一日之功。避免出現意外,還是做好準備再行刑為好。」春海轉頭看向郭長林,道:「你去太醫院,把秦太醫給咱家找來。」
「是,督公。」郭長林應聲,轉身離去。
「督公放心,奴才練習日久,絕對不會出現任何差錯。」
「王爺命令,無論如何都要問出口供,否則整個東廠都逃脫不了干係,你應該清楚王爺的手段,若口供沒問出來,這人就先死了,咱家可承擔不起。」春海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余東海心中一緊,連忙應聲道:「督公說的是,是奴才考慮不周,還請督公恕罪。」
胡詹見狀稍稍鬆了口氣,可一想到待會兒還要受刑,心又提了起來,腦海中有無數思緒飛過,臉上的表情也是變了又變。
余東海低垂著頭,擺弄著銀針,看不清他此時是什麼表情。
春海佯裝若無其事地觀察著兩人,刑房再次陷入安靜之中。他清楚在這種安靜表象之下,潛藏著波濤洶湧,至於能抓到幾條大魚,還要看他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