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頁
「啊?」塗鈴想沒想到他會這樣直接地點破,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頭,「是的。」
「那好,我會幫你轉告蓮鏡的。」他應了下來。
「多謝。」塗鈴想轉身欲走,可是又回過了頭來,「神醫,我可以再問一個問題嗎?」
「想問什麼就問吧,你也不用叫我神醫,像蓮鏡一樣叫我哥哥就好。」
她支支吾吾地問道:「你知道蓮鏡他……為何不能碰蝴蝶嗎?」
伯徙握在輪椅把手上的手遽然收緊,手背上冒出青筋來,抬起眼看向她,眼眸里卻是深沉的夜,道:「這個問題,你還是回去問你爹吧。」
「我爹?這事跟我爹有什麼關係?」
伯徙沉聲回答:「蓮鏡他不僅不能碰蝴蝶,還不能碰蠱,任何有生命力的小動物,他都碰不得。」
塗鈴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這座醫館的,伯徙的話在腦中遍遍重複,她突然想起了那一次在古月小寨,當時蓮鏡想讓她去幫他抓蝴蝶,但是他卻沒有明說,而是用冷晃晃的眼神看著她,道了一句「你真的不知道嗎?」。
他的眼神很冷,那是暗藏的恨。
所以他不能夠碰蝴蝶的原因是因為自己的爹麼?
那一天,在蠱生谷內,她求了他那麼多遍,讓他來救她,可是他卻冷漠地轉過了身去,他不看她,甚至捂住了耳朵,所以他不過來的原因,是因為他碰不了蝴蝶,也碰不了那些蠱嗎?
他恨她。
為什麼?這件事到底跟她爹有什麼關係?
她迫不及待想要回去問個清楚,鬼焰見她從醫館出來,立即跟過來:「出來了?擺脫那個臭小子了?」
「嗯。」
鬼焰見她似有心事,問道:「怎麼了?他又欺負你了?」
「沒有。」她搖著頭,側過臉來看他,忽然又想起了那天在間鶯關,那個將她抓去放在陣中的鬼,在那隻鬼的眼中,她的爹爹是一個冷心無情之人,是一個十足的惡人。
「師兄……」一句輕喃脫口而出,讓鬼焰驚大了眼。
「你喚我什麼?」
塗鈴想自知失態,趕緊道歉:「對不起,我喚錯了。」
鬼焰卻拍了拍她的背,安撫道:「沒關係。要不,你就喚我師兄吧?你喚百里昔都喚師兄,這樣喚我也可以。」
「可以嗎?」
「當然可以。想喚什麼就喚什麼。你不是馬上要回天意宗了嗎?師兄送你回去。」他揉了揉她的頭,這種感覺與蓮鏡揉她的時候完全不一樣,很奇怪的感覺,她不排斥,反而有些依賴。
就像依賴親人那樣。
忽然間,她覺得那晚在間鶯關的那隻鬼,其實和鬼焰挺像的。
她笑了起來:「那我們快些回去吧。」
*
傍晚。
蓮鏡回到後院發現塗鈴想不見了,登時發大火,摔碎了手中的藥碗,攥緊了雙拳:「跑!又跑!塗鈴想,你是不是想死?」
伯徙推著輪椅來到他後面,道:「蓮鏡,你這暴戾的脾氣會嚇到別人的。」
「暴戾?」蓮鏡回過頭,譏諷地笑了兩聲,「也不看看是誰讓我變得這樣暴戾的。」
罪魁禍首不就是那些仙門嗎?不就是塗家嗎?
伯徙淡淡地看著他,問:「既然如此厭惡仙門之人,為何又要把鐲子送給她?」
「她不一樣!」
伯徙目光幽明:「哪裡不一樣?」
蓮鏡口中期期艾艾,卻無法說清楚她到底哪裡不一樣,他甚至都摸不透她對自己的不一樣是假裝還是真心。
伯徙緩緩道:「其實,她也一樣的。你是魔,她會選擇跟你共度餘生嗎?」
「她不一樣的,不一樣的。」蓮鏡一味地搖著頭。
「假如有一天她拿著劍指向你呢?」伯徙冷眼反問。
「她……」會嗎?
蓮鏡不敢確定。
因為就連他自己都覺得她真的會那樣做。
「阿鏡,你喜歡誰我不會管,但是,你為自己想過嗎?為什麼非要去喜歡一個令自己那麼累的人呢?」
蓮鏡呆呆地站在原地,仿若一隻淋了雨的落湯雞,他垂著眸,神色不明,咬緊了牙關,一想到要放棄喜歡她,他就感覺如墜冰窖,冷得全身打顫。
「阿鏡,她讓我轉告你,她回宗門去了,趁這段時間,你好好想想吧,真的非她不可嗎?」
伯徙見蓮鏡垂著頭,不作任何回應,但他說的話他都聽進去了。
「你想想你母親與父王,你也想過那樣分居兩地、相愛而無法相見的生活嗎?」他丟下這樣一句話,就轉身轉動輪椅走了。
他母親是神族後裔,而父王是魔,他們的相愛註定不會有一個好結局,母親為了向神明請罪,在神壇前發過毒誓,此生都不出桐花寨,也不會再見父王。
所以,父王只能獨自待在魔城裡,每每想見她時,都會對自己說:「阿鏡,你姨母怎麼還不接你?」
每回,他從桐花寨回來,父王都會拉著他詢問很多有關母親的事情,他知道他很想念她,很想去看她,可是他卻不能去,因為母親不會見他。
母親常說,這就是她愛上一隻魔的下場,但是她不後悔。
她從來都沒有後悔過。
但,她快樂嗎?
一個人孤零零地待在桐花寨里,真的快樂嗎?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