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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懷生沒有反駁他自己其實是去看姐姐,和聞人樾辯口舌毫無意義。
聞人樾說:「生生,你我朝夕相對,有時候你對我的信任還不如一個幾年不見的江社雁。他現在不能再應你一聲『姐夫』了,我卻是你堂堂正正的夫君。」
藺懷生不太情願,半天憋出一句:「我們還沒有成親。」
聞人樾沒有反駁他。
「你既如此信任你的姐夫,他可有關於案子的半句話透露給你?他告訴過你,他剛去見了兩名當晚也住在驛館、並且都與端陽郡主有過交談的嫌犯嗎?」
藺懷生看向他。
聞人樾笑了。
「生生,但我可以帶你去。」
聞人樾是個老練的捕手,他知道撒什麼餌對於藺懷生最有用,以此把這個在生病邊緣的小郡主哄去早睡了。也不知道該不該歸功於這個心眼多成篩子的男人,藺懷生沉沉睡了一覺醒來後並沒有發熱生病的跡象。
藺懷生正要起身,卻發現枕頭旁邊放著一張字條。
那上面寫道:
[我知道你的秘密。]
堂而皇之的挑釁。
就好像曾有一個人在夜裡佇立在藺懷生的帳子外,他掀開帳子、放下字條後,陰惻惻地盯著藺懷生看,成為他的第二道影子。
第27章 出嫁(6)
藺懷生盯著手中的字條。
字跡看似端正,又處處藏鋒,九成是出自一個男人之手。可惜的是,目前藺懷生沒有任何其他人的字跡進行比對。
所謂秘密指向兩種可能,其一是藺懷生本人玩家的身份,其二則是小郡主男扮女裝的秘密。藺懷生傾向第二種。
這次副本背景不像上一個【綁架】,需要人質們協作逃離,玩家們角色身份不同,領到的任務也許都不一致,暴露身份並沒有意義。如果是藺懷生,不會選擇主動暴露自己的玩家身份來謀求合作。
合作的前提是坦誠與信任,而不是一方在明一方在暗,居高臨下地戲弄著人。所以藺懷生並不認為寫下這張字條的人對自己抱有善意。
倘若指向藺懷生男扮女裝。
這是藺懷生、甚至曾經的西靖王府最大的秘密,知道的恐怕只有藺家人。但現在多了一個人知道,並且蓄意寫了一張字條給藺懷生,可見居心叵測,目的就是要看藺懷生慌張失措。
這個人是誰?他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又是怎麼進的聞人府?
這個疑問留在藺懷生心底,而字條被他記住後用燭火燒掉。做完這一切,藺懷生照常在小閣樓里獨自用早膳,而後提出要獨自走走。
經過昨天,藺懷生身邊的一眾婢女婆子都私下裡被聞人樾敲打過,現在哪裡還敢掉以輕心。她們也不煩他,只是女兒家的眼淚到底是珍貴的,藺懷生也無意讓這些無關人等受牽連,便退一步:「那便留兩個吧,我就在府裡頭走走。」
藺懷生這樣說,步子卻直往聞人樾那去。聞人樾答應了今天帶他去見兩名嫌犯,以他那種骨子裡自負的人,承諾的事不會抵賴,藺懷生就提前去他院子裡等他。
兩人住處相隔不遠,往日藺懷生站在閣樓上就能看見聞人樾院子裡的翠竹,只是走過去時,卻有蜿蜒曲折、移步換景之妙。這一段路對於藺懷生來說是陌生的,他很少走,如今願意走了,便不禁為精緻的庭景沉醉。
本朝每日一朝,此時聞人樾還在宮中。藺懷生進了他院子,遠遠的,管事見著藺懷生,連忙過來,臉上帶著樂呵呵的笑容。
「姑娘是來找大人的?」
藺懷生點點頭。
管事是聞人樾的心腹,當下笑容更開,當藺懷生詢問能否在聞人樾的書房等他時,管事更是直接將藺懷生引進去,還吩咐下頭人準備茶點。
門敞著,但沒人來拘束藺懷生,仿佛他在裡面做什麼都可以。藺懷生便開始在屋內走動。
書架上擺滿了書,多是經世治國之書與各家經典,也有部分的名家駢散。藺懷生翻了幾本,聞人樾有閒情逸緻的時候會在書上旁批,他平日偽裝君子溫潤,而那些批註用語似乎更能看出他真實的輕狂和自負。藺懷生翻得很快,專挑有聞人樾筆記的地方,但聞人樾的字跡顯然與給他寫字條的人不一致。
「生生在看什麼?」
說這人,他就來了。
聞人樾的聲音在藺懷生身後響起。藺懷生往後退了一步,轉身,登雲履踩著對方靴子。聞人樾扶住藺懷生,他並沒有很快放開,毫不介意藺懷生踩在他鞋面上。藺懷生還計較昨夜的仇呢,便膽大地兩隻腳都踩上聞人樾的靴子,叫這表里不一的男人嘗嘗苦頭。
聞人樾卻笑得毫無陰鷙。
他從容地換了個姿勢,單手攬著藺懷生,另一隻手抽走藺懷生手中的書。
「還是輕。」
男人忽然這麼說了一句。
兩人這時靠得很近,藺懷生也聞到聞人樾身上的薰香。兩人用的香很像,再結合聞人樾之前說過的話,可知這男人在每一個細枝末節有多麼強烈的掌控欲。到最後,藺懷生都有些分不出這香的味道究竟是自己還是聞人樾身上的。
「這一篇?寫俗了,不看也罷。」
軟香在懷,聞人樾有些率性地倚著書架,論起過去文章大家的缺憾。他是他那年的狀元,更是罕見的連中三元,腹有詩書氣自華,是有本事論一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