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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是小偷嗎皮斯科?」
如果把藺懷生的話語和他的態度割裂看待,藺懷生似乎毫無生氣,還心情不錯地舍予了一點溫柔。
「不僅偷別人的血液,還偷眼睛。」
可皮斯科變得貪心,他蒙受了藺懷生在言語上給他的委屈,他想要從別的什麼地方得到補償,最好立刻。貪婪是愛情里必有的附屬品,於是祂的每一個部分都被賦予這項天性。而皮斯科終於到了開啟的時刻。
當然,他們被允許有不同的表達方式。
皮斯科抿著薄唇,認真地向藺懷生解釋:「不是我偷的。」
藺懷生微抬眼皮,配合地表現出一絲好奇:「是麼?」但實際上興趣缺缺。
皮斯科開始憎惡祂為什麼要給自己設計一個內斂又不知變通的性格,讓他比不過雙子,更比不過毒蛇,於是還要在緊要關頭分身乏術地摸索言語的訣竅,皮斯科瘋狂地扯來那些黑色的數據流,霸占它們的使用權,讓這些黑色的蜿蜒河流向無數分支的遊戲場流涌。
敞亮的陰暗的詭詐的隱忍的,無數形形色色的人類的靈魂並不知道他們正同時經歷一場窺探與效仿,直到黑色河流帶回最優的解答,這一切只在短短的瞬間發生。
皮斯科朝藺懷生露出一個笑容。
「是阿琉斯不要的。」
「生生。」
血族與血奴之間的尊卑,讓這種稱謂成為禁忌。而副本里,除了阿琉斯也不會再有人知道這個活了幾百歲的漂亮血族的完整名字。
所以,現在是「阿琉斯」在說話。
憑藉這一句暱稱,再憑藉眼睛,皮斯科打破了他與阿琉斯之間原本並不相似的容貌差異,他幾乎就是另一個阿琉斯。
曾經高高在上的父親大人,現在變成了需要仰仗鼻息爭奪寵愛的卑微血奴。
越是禁忌,越是刺激。
皮斯科幾乎瞬間完成了一次進化,他相信此刻的自己一定再以更優等的模樣接近藺懷生,竹葉青做不到的、祂做不到的,憑什麼他不能夠做到呢?
他們不明白為什麼竹葉青得到了短暫的垂青,於是每一個分神都來翻看竹葉青的大腦,然後一同嘲笑他愚蠢的自我感動。
他這一抹意識為愛人的降臨等待太久,可他們每一個不都是如此嗎?
他們還是想不明白竹葉青為什麼會成功。
但他們想明白了竹葉青沒什麼特殊。
他們也可以做到。
皮斯科說:「我是阿琉斯主動放棄的無用垃圾,但我起碼對你有用。」
與皮斯科的話一同落下的,是他的一串串吻,他沒有章法地吻著藺懷生的眼睛、鼻尖甚至耳朵和長睫。他的身體在激動中變得無比炙熱,寒冬的夜晚,他的身體好到甚至滲出了汗,血液的香味也隨之愈發濃烈。
但他很守禮,也很狡詐,臉上的每一寸柔軟的皮膚他都吻遍,偏偏沒有親吻藺懷生的嘴唇。
「別把我當成阿琉斯。」
「而且也是你說,我在這裡,就只有皮斯科這個名字。」
但藺懷生好像不懈於刁難皮斯科。
「可你有什麼特殊?」
「血好喝的人,我總能找到的。」
皮斯科沉默了一會,忽然詭譎地說。
「可我與阿琉斯分開,你就會擁有一個血液足夠好喝的,和一個愛你的。如果阿琉斯將我殺死,我回到他的身體裡,他就不會再愛你了。」
第92章 進食遊戲(21)
皮斯科的話基本揭示了他和阿琉斯之間的關係。
他們互為整體,但出於藺懷生所不知的原因分裂,一個仍然是血族公爵,另一個則是人類。
對於戀慕著阿琉斯的藺懷生而言,他和他的愛情就需要做出抉擇:他要的是阿琉斯的外表和記憶,還是要阿琉斯有著致命吸引力的血液。
一個副本里竟同時存在兩對伴生關係的角色,或外表相同,或內在相同。也不知道是有意為之,還是不小心產生的紕漏。藺懷生更傾向於後者,就像遊戲的BUG。
那麼連皮斯科的失憶都值得懷疑。皮斯科之前執意逃離古堡,的確吻合他為了找尋自我和記憶的初衷。但現在將這個身份秘密告訴藺懷生的皮斯科,顯然和之前的角色自相矛盾。
所以,親吻著他的「皮斯科」到底是誰?
答案已經明顯。
說起來在這個副本里,藺懷生仿佛只看到了一個世界的框架,卻沒有感受到作為遊戲副本的血肉,最後詭譎與矛盾的只有這裡面的一個個所謂「玩家」。
前幾個世界「祂」起碼會裝得更好,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捉襟見肘。
藺懷生說:「皮斯科,你的主意真好。」
聽起來似乎是他貪心過了頭,而皮斯科的提議正中下懷。
皮斯科露出一絲笑容,為他們面上達成的共識,因此慶祝,唇和唇還要來吻。可皮斯科緊緊纏著藺懷生舌頭的同時,心裡想的卻是:接下來他該以什麼恰當的方式將阿琉斯殺死、而讓自己成為這對共生關係里的勝出者呢。
他變得表里不一滿口謊言,但這也許就是愛情的真諦。他們每一個分體愛上藺懷生的原因不就是因為小羊斯德哥爾摩的陷阱?那麼也唯有謊言能夠將小羊捕獲……藺懷生親手扼殺這個危險的苗頭。
他明明先和皮斯科親吻,但吻得這麼濕潤的唇卻還能說刁難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