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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懷生有點煩,更多是不安,他想要走了,最好馬上去見繆玄度,回到他的身邊,看到他、聽他隨便說上一兩句話。
當他站起來,手卻被猛地一拽,向後倒去,來人濕熱的吐息像一條黏膩的蛇,在藺懷生的耳邊摩挲,不停地往裡頭鑽進。
「夫人,你要去哪裡。」
藺懷生看到對方的臉,失聲叫道:「鍾燁!」
在看到管家的第一眼,藺懷生就由內而外地泛起恐懼,仿佛他曾經因鍾燁遭受到極恐怖的事,這張臉已經讓他看一眼都不敢。
鍾燁像是沒聽出來,自顧自地沉浸在自己的柔情里,但他把這份柔情向藺懷生展示的時候,卻成為了讓藺懷生羞憤欲死的東西。
鍾燁摸著藺懷生的手,是克制,又有些犯上作亂的架勢。他一點點地湊近,直到終於品嘗到藺懷生的嘴唇。
「夫人,不是約好了嗎,我來找你索要報酬。」
從前鍾燁是條乖順的狗,現在是條咧著尖牙的狼,他把藺懷生摁倒在亭子裡冰冷的石桌上,膜拜地開始他的朝聖。
……
藺懷生覺得他的眼淚都要流幹了。
他的嗓子也喊啞了。起初他只對鍾燁咒罵、哭喊,他不敢讓其他人知道,可是後來他情願有人循聲過來,那麼他就從地獄裡被解救了……
這一定是個地獄。
而鍾燁就是拖他入地獄的惡鬼。人入地獄的時候要被剝得赤條條,接受人間因果功過的審判,而鍾燁就變成一條蛇,張開獠牙牢牢地咬在他的大腿上,啃出一個血窟窿,但裡面流出的卻不是血,這條毒蛇就伸著舌頭往這個傷口裡鑽,鑽得藺懷生痛到大叫,可是地獄這條路傳來四面八方的嘲笑,他滿臉是淚地低頭往下看,卻發現自己身上根本沒有什麼傷口,被鑽破的是他羞恥的自尊。而他身體下的這條毒蛇沖他微微一笑,舌頭鑽得更深入,甚至拿獠牙惡意地喝磨、銜咬,藺懷生兩條腿一僵,從地面跌下,落入下方的急流里。
……
「生生!」
「醒醒!」
藺懷生滿臉是淚的醒過來,繆玄度的眼中藏著擔憂,他小心翼翼的模樣仿佛此時此刻藺懷生是什麼易碎品。
而藺懷生的確快要崩潰了。
他喉嚨里發出獸類一般的悲鳴,撲入繆玄度的懷抱里,天地之間仿佛只有這裡是唯一能給他安全感的地方。
「生生,別哭啊。」
「又做噩夢了嗎?」
繆玄度心疼地攬著小妻子,他不明白短短几日為什麼藺懷生就兩次從夢中哭著醒來。
是他做得不夠好嗎?
還是娶生生為妻,到最後變成了一件令他負擔的事情……
繆玄度的眼睛不自覺暗了下去,但他呵護藺懷生的言語舉止又依然是那個沒人比得上的丈夫。
藺懷生不斷地在繆玄度的懷裡汲取溫暖,掙扎和貼近間,兩個人幾乎沒有一絲空隙,繆玄度的膝蓋碰到了藺懷生的腿間,他感受到不正常的濡濕,一愣。
「生生,你……」
但他不知道這是壓垮藺懷生的最後一根稻草。
藺懷生緊緊地抱住了他,十指摳進繆玄度的後背,甚至給予了繆玄度一絲疼痛,但還不等繆玄度安撫對方,藺懷生就胡亂抓著他的手,也同時在拉扯兩個人的衣帶。
藺懷生給了繆玄度一個又一個濕渡渡的吻,唇瓣或者唇間,他像一個犯了錯想要急切彌補或者掩蓋的孩子:「玄度,玄度,我們就在這……好不好……」
「我想你給我……」
藺懷生迫切地簡直不像一個正常人,於是也把繆玄度的瘋勁勾起來了。兩個人就在水榭亭冰涼的地面上交付最熾熱的溫度。
當繆玄度的唇舌覆蓋掉那份濡濕後,藺懷生有一種崩潰的解脫。
只有這樣,他才能夠放下惶惶不安來欺騙自己。
只有玄度是真的。
……
繆玄度給小妻子穿好衣服、套上鞋襪,變回溫柔又細緻的夫君。
天不知道什麼時候黑了下來,遠處掛上了一盞盞的燈。
繆玄度沒有多問,只把關切做到了最深。
「手摟著我。」
「抱你回去,晚上要起風了。」
藺懷生把頭埋在他的肩膀里,回去的路很長,他經歷了極致了恐懼、崩潰和快樂後,身心都疲倦到了極點,強打著精神對繆玄度說。
「他們不好……」
繆玄度應:「誰不好?」
藺懷生悶聲說:「那些下人……」
「好,趕他們走。」
「我不喜歡鍾燁,你叫他走……」
藺懷生哪怕自欺欺人,也依然認為下午的事是真的,他心裡對繆玄度愧疚極了,也有無限的委屈和痛苦,只能以這種方式不斷表露他的真心……
「鍾燁?生生,我們家沒有這個人,你是不是記錯名字了?」
第134章 合婚(十四)
「不可能!」
藺懷生語氣里的堅決讓繆玄度聽出點什麼,作為家主,繆玄度謹慎、乃至懷疑,但作為愛人他最先給藺懷生的永遠都是滿滿的愛和關切。
繆玄度把懷裡的妻子攏得牢牢的。
「家裡沒有你說的那個人。」
「繆家也從沒有管家。」
藺懷生就在丈夫的懷抱里發呆,起風了,而且有些大,有些涼,迷亂了他的眼睛。藺懷生閉上眼,同時用手護著,想去扒那些吹在自己眼眶附近的髮絲,繆玄度的手先他一些,還那麼靈巧,輕輕一撥,原本那些纏亂的髮絲就各歸各位,分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