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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麼?」
藺懷生不一定需要某個人的回答,但他分享自己從前的經歷讓祂有了一種參與的迫切。而祂問這個「錯誤」,不是為了證明生生有什麼錯誤,而是預感這個錯誤的背後是一個美麗的密鑰。
藺懷生看著祂,倏然一笑。又是那種很狡黠的笑容。
「這就是有月亮的晚上才適合講的內容了。」
藺懷生說謎語,祂就恨不得一下子又回到晚上,讓月亮從此成為世界的主宰。
祂重新握住藺懷生的手。
祂根本不想分開了。
「我想要聽。」
「我也知道有個地方足夠安全,別人根本不會找到你。」祂也來下場,光明正大毫不講理地偏幫藺懷生這一邊,讓這場捉迷藏更加好玩。
「生生,」祂來邀請,「願不願意有個同夥?」
……
「就是這裡?」
藺懷生環視四周。
他們已經離開了古堡內部,正在草坪東向的小教堂中。
教堂內依然是漫天的天國遊樂圖,但完全不會因為景致的相似有損它的震撼感。特別是那些天使的塑像,竟然以一種令人驚愕至詭譎的方式懸浮在半空中,人被這些「天使」圍繞在其中,看它們生動慈悲的情態,覺得自己下一秒仿佛就要被拉去神界。
藺懷生想起這幾日白天的搜尋中似乎的確沒有看到管家的房間,就扭頭問身邊這個披著管家皮囊的男人。
「這是你的屋子?」
因為教堂的性質和面積,藺懷生還特意更改了說辭,從「房間」變成「屋子」。
「算是……這個副本里我這個身份的棲居地?」
祂的回應顯然根本不把眼前的一切放在眼底。
藺懷生聽到祂這種邊界曖昧的言辭,意味不明地乜了祂一眼。
「你確定?」
青年促狹的目光集中停留在某人的後背,顯然暗示祂才剛把惡魔翅膀收起來沒多久。
「是啊。這才是這個遊戲的趣味。」
「惡魔住在教堂,也許這裡不是教堂呢,也許我不是惡魔呢,生生,這個遊戲還不算完呢,別小瞧我。」
祂可是為了討人歡心,花費了很大心思來設計這次的遊戲場。
祂滿足愛人的願望,更把這當成炫技的途徑,祂希望藺懷生能看到自己有多好,而祂說的每一句話又都在為愛人透題和放水。祂牽著藺懷生,兩個人閒庭信步一般路過那些浮空的天使雕像,藺懷生和這些天使們對視,看它們的獻花與獻吻,心念一動,伸手想碰一碰這些近在咫尺的東西,但祂連這也會嫉妒,要把這隻手也攥在掌心裡。
「這些都是小陷阱。」
藺懷生恍然:「謝謝。」
然後他看著教堂盡頭的新東西,問:「那麼這些也是咯?」
散下福音的天使在路的中途,但聆聽福音的終點兩側卻是虔誠的信眾,它們穿戴著中世紀的兜帽長袍,恭謹地垂著腦袋,但它們又不只是平凡人,在它們的背後,無一例外都長著未完全的翅膀,巴掌大,不知道是沒長大還是萎縮,比例的失調讓這些雕塑看起來莫名其妙。
祂笑不做聲。
藺懷生就說:「看來不一定。」
「這間教堂也不只是你的棲息地吧。」
「既然有陷阱,那麼也該有信息。」
祂這時又像一個慈愛的年長者,見證著年輕人一步步的成長。
「你可以自己找找。」
說著,祂就在附近的座位坐下,不知從哪裡變出一份兩層的英式點心盤、一壺茶和兩個茶杯。祂拉了拉手套,慢條斯理地沏茶。
祂頭也沒抬地囑咐:「等會記得來吃早餐。」
祂就像一個放孩子出去玩耍的家長,現在備餐就是祂最重要的事,而且根本不必擔憂生生會遇到什麼危險,祂在這裡,就是最強有力的保障。
至於其他可憐又倒霉的玩家,誰管他們呢?
藺懷生繞了一圈回來,沒和男人談論有關線索的事情,而是自然地拿起了一塊麵包,好像他們兩個轉移到這裡單純就是為了一頓別致的早餐。
兩人的聊天也很平常。
藺懷生提到一點:「我感覺今天我的那些觀眾特別安靜。」
受限遊戲規則,觀眾當然不能告密,但這些觀眾惡劣得很,好事沒有他們,但最喜歡落井下石冷嘲熱諷,以搞壞玩家的心態為樂。這會藺懷生落單,還爆冷地成功從惡魔夜脫逃,他們應該有很多話。
但他們靜默了。
只有直播間右上角穩定的觀看人數顯示這些觀眾還存在。
「因為打擾別人談戀愛會遭雷劈的。」
祂冷不防講了這麼一句。
而也就像是擁護祂這位神明的正確,一下子直播間的觀眾人數都消失了一大半。
祂一邊餵生生一邊解釋道:「沒有什麼觀眾,這個遊戲副本里除了玩家是真實的,剩下的一切都是虛假,包括這些觀眾。」
藺懷生看出來了,是夠見風使舵。
祂也知道這些「觀眾」有多麼討人厭,祂想了想,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說明。
「有時候遊戲需要一些必不可少的東西,所以別把那些人當成我,我不可能那麼對你……」
就在這時,祂偏頭看向教堂緊閉的大門。
「玩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