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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忘記數了,無心數,不想數,他現在身心都充斥著難以言說的興奮,下次吧,明天,不,等會他會再在這條路上好好走一遍,來給小羊道歉。
他現在只想吻。
門沒有關,C直接抱著藺懷生躺倒在床上。單人床的逼仄限制了他吻的發揮,讓這個愛情瘋子此刻無比痛恨,想要劈了這些該死的木頭。也因這些木頭在添柴,Centipede心上的那把火越來越旺,他吻得更激烈,把人完全掌握在自己身下,虎口掰住藺懷生的下顎,說是吻不如說是野獸間的廝打。
藺懷生的上下唇都被他吮得又紅又漲,但C仍不滿足,他一遍遍地試圖去撬動小羔羊純潔的齒關,企圖攻破這道防線。舌頭的兵戈不夠,還要算上言語的誘哄。
他的唇間也有血腥味,是急切吻藺懷生時,一同吮掉了藺懷生臉上的那些血點。
「小羊,你好漂亮。」
「把嘴巴張開,我想親你的舌頭。」
但男人根本不想給藺懷生仔細思考的時間,他希望藺懷生也墜入愛情的漩渦和陷阱,維持眩暈的狀態答應他,然後永遠被他的吻蒙蔽眼睛,在愛情里也做一個美麗的瞎子。所以C說完話,就伸出牙齒,輕輕啃咬著藺懷生的下唇,好像未卜先知,替這個一定會羞怯得緊緊咬唇的孩子幫忙。
如果小羊像他預料的那樣咬唇了,他一定會,在他唇齒鬆懈防備的時候,C就會立刻撬開小羊的牙關,闖進去,在裡面占有、標記。
「唔……」
口水是白色的血液,隨著戰爭的打響而流淌,甚至還會流出這片戰場,順著兩個人的唇角蜿蜒向下,在脖頸沿途種滿愛語。
「你今天好棒。」
「是我最好的小羊。」
不知道吻到第幾個吻,藺懷生好像忽然被打動了,他同樣給予急切的回應,雙臂環繞C的脖頸,甚至不在乎男人因此壓在他身上的體重。C能感受到藺懷生的顫抖,像極了一個無依無靠的脆弱生命,而自己給他的吻,好像殺死了他,又好像救活了他。
得勝的唇繼續攻占,在Centipede最愛的雙眸。
男人吻一次藺懷生的唇,就會去吻一次他的眼睛,去和這雙眼睛懺悔,說愛情不是轉移,是因為他太愛這雙眼睛的主人,於是他身上的每個部位都成為自己愛情的關竅。舌頭掃過眼眶,濡濕睫毛,就好像這雙眼睛哭了,吻到後面,藺懷生真的哭了,雙眼紅著,那就不是小羊而是小兔子了。
Centipede太愛小羊了。
欲都可以先消退,空餘出位置來承載善意的憐愛與笑話。
「小羊不僅嘴巴流水,眼睛也流。」
他話里的小羊卻像被他吻壞了,傻呆呆的,只接受他的吻,還不能接受他的話。C饜足地笑了起來,也不再用唇去承接那些淚水,他希望以更多方式來貼近藺懷生的身體和靈魂。在屬於他們兩人的巢穴里再沒有外人,他可以做出很墮落、很失去文明教化的種種舉動,回歸作為一頭原始的野獸,表達更純粹的感情。
Centipede用自己的臉去貼藺懷生的臉頰,那隻centipede也在藺懷生臉上爬行,替C吃掉捨不得遺失的珍珠眼淚。藺懷生顫抖,張開口喘息,他的手伸過來,不知想做什麼。在摸索中,藺懷生手指摸到了C臉上的疤痕,C能感受到,小羊觸摸他傷痕的手也在抖,漂亮的瀕死,漂亮的振翅。顫抖手指重複在這裡流連,摸索像是反覆確認什麼,C有點不自信了,又有點自嘲,或許是因為他的這道疤太醜了?男人不好意思問出口,只能想到用親吻來表達他的親昵。他又欲再吻藺懷生的眼睛,小羊卻忽然崩潰似的大哭大叫,一把推開C,慌不擇路地在床上爬,最後失足摔下這張狹窄的單人床。
什麼都沒剩下了。
只有藺懷生的嗚咽,他的哭聲和他的忍痛。
明明是他摔在地上,但C有一瞬間覺得狼狽跌落的是他自己。
這個男人一下子變得勢弱,並且慌亂無比。他想把藺懷生扶起來、抱起來,拍拍他摔痛的地方,在溫柔詢問出他難過的原因。可他這些統統沒有做到,隨著他的接近,藺懷生蜷在地上發出害怕的抽泣。
這些聲音如有實質,捅穿C的每一根腳趾。C只能蹲下,一點點蹣跚地靠近,但藺懷生激烈地反抗,伴隨著C聽不懂的哭嚎。
像瀕死一般,小羊有著真切的恐懼。C根本不敢強力制服藺懷生,因而他臉上蜈蚣的疤痕旁邊還多了幾道細小的新傷。但藺懷生表現得反而像那個被傷害的人,他大手瘋狂揮動,打到地板,打到Centipede臉上,甩了他一巴掌。
「走開——走開!求求你走開!」
C聽到藺懷生嘴裡重複說著「走開」,非常受傷。但他還是自虐地一邊邊聽著。
「走開……」小羊哭得滿臉都是眼淚,他太害怕了,連領口都哭濕了,「走開,蜈蚣走開……」
因為C沒有走,藺懷生好像明白了他說的、做的都毫無用處。
他放棄了抵抗,最後緊緊地蜷縮住自己,把頭深深地埋起來,以此自欺欺人地保護自己。
「不要打我。」
「我很疼,不要打我……」
「不要打我……」
C到這一刻才終於明白,當藺懷生以斯德哥爾摩的形式走向自己時,他的愛情萌芽,他的愛情凋敗。
如喪家之犬的男人渾身失去力氣,跪倒在藺懷生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