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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腔的血腥味還在反涌,藺懷生硬生生壓了下去。

    他面色如常地路過皮斯科,回到臥室後,進盥洗室接了一杯水,反覆地漱口,期間伴隨著咳嗽,最後淡紅色的生水吐在瓷白的洗手台中。

    這幾天,只要去見阿琉斯,藺懷生就要重複經歷這一切。

    治病,吸血,作嘔。

    阿琉斯的血是他嘗過的最難喝的。

    藺懷生終於洗掉了口腔中的味道,他從洗手台中抬起臉,看著鏡子中臉色仿佛更加蒼白的自己。他勾起一絲興味的笑容,終於覺得這個副本有意思了起來。

    阿琉斯是藺懷生的初擁者,血族之間的傳承關係會讓子代無條件地服從父代,子代血族當然也會對父代產生渴望,但只針對血液,父代的血液是每一個血族永遠的渴求和特殊嘉獎。

    阿琉斯的血對藺懷生有致命的吸引力,和阿琉斯的血難喝,兩者之間並不矛盾。

    但血族這個種族繁衍至今,從來沒有過類似的情況,這個例外同樣也只在藺懷生身上發生。

    或者說,阿琉斯當初離開之後,在漫長的歲月中經歷了一些什麼,導致了他血液的變化。

    只不過當他身上的皮膚饑渴症得到治癒後,藺懷生想要再通過阿琉斯的血以此探究對方的秘密,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了。  

    藺懷生擦了擦手,心裡已經有了打算,想好之後,他脫衣準備泡澡。

    衣物丟在角落的髒衣簍里,之後就不會再穿。既然副本給了他一個驕奢淫逸的身份,藺懷生也坦然貫徹到底。

    有了污跡的手帕他不可能再用,和手帕一起的衣物當然也一樣要被處理。

    ……

    之後的一兩日,藺懷生醒著的時候幾乎都與阿琉斯單獨相處,而阿琉斯也逐漸真正學著如何做一位稱職的年長者。

    漫長歲月里,兩個人真正獨處的時間其實少之又少,更不要提溫馨的時刻。記憶里不會有哪一刻比過當下了。

    阿琉斯治療、教導、餵養,種種不同的方式與過程,只在這一間屋子,只給予這一個人。小蝙蝠就在阿琉斯可以稱得上悉心的照料下慢慢擺脫對於肌膚和體溫的渴望,他就要得償所願了,變成一個正常的血族、正常的孩子。

    藺懷生依然會吸食阿琉斯的血液,但不再表現出那樣得瘋狂和著迷,甚至會為父親大人考慮,往往只是淺嘗輒止。

    阿琉斯問過他一次,他平靜中帶著尊敬和孺慕回答:「我當成您給我的獎勵。」

    而獎勵,當然物以稀為貴。  

    但珍貴會驅使人心生渴望,進而不斷地向它靠近,奮力去得到,甚至不擇手段。如果這些通通沒有,甚至還能冷靜地拒絕,那麼根本就不是心裡的珍貴。

    明明藺懷生變成了十分得體的下位者,但卻是阿琉斯陷入被動。他竟然在懷念一開始藺懷生對他毫不掩飾的渴望。

    如果藺懷生的皮膚饑渴症源於被他冷待後的病態,那麼愛意難道源於皮膚饑渴?當他的病被逐漸治好,最真摯熱烈的愛也隨之被視為病態消滅。

    那阿琉斯不希望藺懷生病好。

    第83章 進食遊戲(12)

    如果小蝙蝠的治療中斷,那麼他是不是就不會痊癒?

    而身體裡殘餘的「病」和「愛」又將慢慢繁殖,直到變為這具身體裡除了壞血以外的永恆。

    阿琉斯為自己一瞬間的念頭感到荒誕而瘋狂。

    但他冷靜之後,卻已經想出許多可以施行的辦法。而和這些詭計共同充斥在他腦中的是藺懷生對他忽遠忽近的呼喚,千百句父親大人的敬稱、愛稱,孺慕的、甜蜜的、防備的、平淡的……血族死掉的心臟重新復甦,渴望鑽出整個永恆但腐朽的胸腔出逃。

    「父親大人。」  

    真實的藺懷生原來也在呼喚他。

    阿琉斯若無其事地重新看向藺懷生。現在這個現實里的小蝙蝠變得十分克制,可阿琉斯要留下來陪自己永生的也必須是這一個。他需要主導一場馴化。

    阿琉斯在藺懷生疑惑的目光中抽回自己的手腕。而他強大到如此地步,幾乎沒過幾分鐘,手腕上咬痕就已經自愈。

    他拿著藺懷生說過的話作為自己出擊的武器。

    「不是獎勵?獎勵當然必須適度。」

    然後,阿琉斯就看到藺懷生眸光閃動。

    「是的。」

    他平靜地遵從了阿琉斯的決定。但阿琉斯知道他這一次根本還沒有吃飽,阿琉斯始終能感受到藺懷生有意無意瞟向他的目光。

    沒被滿足的食慾會牽動全身所有的欲望,每一個種族都妄圖逃脫最原始與低劣的欲望,但忍耐到極限後,沒有一個例外。何況他的小蝙蝠又是那麼的嬌縱,吃不了一點苦。

    阿琉斯坐在書房唯一的椅子中,他轉頭看向窗外洋洋飛舞的大雪,只留給藺懷生稜角分明的下顎。

    但落地窗霧蒙蒙的玻璃上,隱約映出兩雙猩紅色的血眸。  

    ……

    傍晚的時候,藺懷生發現自己找不到阿琉斯了。

    詢問三樓的血仆,每一個都戰戰兢兢地回答不知道。藺懷生在飢餓中等待了一整晚,驕奢淫逸的血族從來沒有受過這種罪,最後實在熬不住飢餓與困意,直接睡在了阿琉斯的臥室。

    通體純黑的大床直到今夜才不再淪為空空的擺設,藺懷生秉持著最後的禮貌和小心,兩條小腿伸在床外,短絨的皮靴成為搖搖欲墜的皇冠。怎麼會有人佩戴兩頂皇冠,那樣多麼滑稽,可如果是藺懷生,他和祂都願意為其層層加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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