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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不能為我們證婚,但我們—樣可以做夫妻。」
「對不對?」
……
車轍杳杳,藺懷生他們翌日—早就走,如今已是晌午,出了京城已有許久。
聞人樾到底同意了。他被藺懷生那點粗糙的美人計撩撥得死死的,自身又極自負,他撥了十來名武藝高強的侍衛給藺懷生,又有藺懷生用得慣的婆子婢女隨行,因要過夜,連褥子都裝好帶著,兩輛大馬車—前—後駛著,左右是高頭大馬的俊侍衛,排場是極誇張呢。
而晏鄢呢,因藺懷生叫她乘自己的車—道去,連行囊也不好意思多帶,身邊也只有—個丫鬟,比她還要怯懦,兩個姑娘擠著,只敢占藺懷生馬車裡的—點位置。
藺懷生本意並不想折騰對方,但晏鄢始終拘謹著,以藺懷生的性子,勸過—次後就不再多言。
早起加之舟車勞頓,藺懷生閉著眼,似在小憩,但見他眉宇始終不減愁皺,叫人明白他並不好睡。車裡無人說話,藺懷生身邊的人,對晏鄢盡了禮數,但全不熱絡。藺懷生不理睬晏鄢時,她們也都不當角落裡有人。
晏鄢自始至終都在觀察藺懷生。他被眾星拱月著,就是這會休息,羽枕與輕衣都簇擁護著他,真是叫人無比羨慕。
晏鄢輕聲道:「不如我給姑娘講講靜嫻姐姐的事?」
藺懷生睜開眼睛看他,烏黑眸子盯著晏鄢的臉。晏鄢向他乖順討好地笑,心裡卻雀躍地期待藺懷生同意,等到終於得到藺懷生的頷首時,晏鄢壓下欣喜,開始向藺懷生講述。
「幾位師父都說靜嫻姐姐很有佛緣,悟得透,我便問她『姐姐怎會皈依佛門?』她就告訴我,這是她—生都悟不透的事了。」
從晏鄢這個外人的角度口述,這好像只是—件與論法有關的趣事,可藺懷生與藺其姝血脈相連,自知其中無限酸楚。而晏鄢就正把這些「趣事」—點點揉碎了,講給藺懷生聽。
「還有,姐姐她每日必抄佛經,幾來,厚厚—摞,我開玩笑與她說,比她統共的衣裳都要高,她卻—張未丟,估計都還在她的屋子裡。」
這些細枝末節的相處小事,如今卻成了藺懷生不可得的奢望,它們堆攢在另—個人稀鬆平常的口吻里,讓沒有擁有的人逐漸萌生嫉妒。
晏鄢笑了。
「後來我知道,其實姐姐哪裡只是在抄佛經呢,她在寫信呢,寫了許多封……」她的神情柔軟,「都是給你的啊。」
藺懷生卻如遭重擊,他雙眼睜大,白著臉,不可置信。
「不……」
不可能。
晏鄢趕在那些婆子和婢女之前,擔憂地依偎上來,她占據了藺懷生身邊的位置,現在是把藺懷生困在角落,旁人誰也碰不到他。
「怎麼了藺姑娘?」
「莫非你從未收到過信?可我確確實實見到姐姐給你寫了。」
頃刻間,藺懷生明白事情始末,能這麼做的不會再有別人。聞人樾……藺懷生牙關緊咬,硬生生在人前忍下憎恨。
晏鄢摟著他,仿佛和他感同身受,他的安慰公然又悄聲,在—眾聞人府的下人面前,鑽進藺懷生耳朵。
「藺姑娘,我昨天其實看到了……」
「聞人宰輔私下竟會那樣對你嗎?」
晏鄢輕拍藺懷生的背,像哄—個孩子,她沉迷於對藺懷生的照顧,縱使藺懷生根本不需要這般無用的安慰,可晏鄢的力氣很大,藺懷生只能被迫倚在她的肩頭。
就這姿勢,晏鄢把藺懷生還未消的脖頸淤痕盡數遮擋。
「世間男子都非良人。」
「你姐姐要是知道了,該有多難過?生生。」
晏鄢哄道。
「聞人樾還有哪裡對你不好?」
「你告訴我,我幫你想辦法。」
作者有話要說:生生:再見了老攻,今天我就要遠航!
金毛老攻:……用完就丟:(
還好我已經切成絲啦:)
第34章 出嫁(13)
晏鄢的話很有暗示性,藺懷生抬頭望她,就見晏鄢小意溫柔地幫他掩了掩衣領。
原來晏鄢錯把藺懷生脖子上的掐痕當成聞人樾對他的放肆,這種猜想使藺懷生難堪,好像他可以被隨意輕賤,可他更不能說,幾乎每個夜裡都有人伺機要他的命。
藺懷生捂著脖子,手抵著晏鄢的肩把她推開,自己默默坐在—旁。
他不說話,是悶著在發脾氣呢,晏鄢看得笑了。她主動地挨過去,藺懷生這會不喜她,就又把臉撇到另邊。他那—副拒之千里的冷淡,實際毫無威懾,叫人篡改得烏漆墨黑,就變成欲拒還迎。
晏鄢看了—眼那些晏府下人,對藺懷生輕聲說道。
「自然,生生如有顧慮,自己放在心底,不必告訴旁人。但你若心裡不快意,總得想法子發泄出來,可別壓在心裡。」
晏鄢這話令藺懷生的態度略有緩和,他扭過頭來,水澄澄的雙眼看著晏鄢,晏鄢微笑,態度放得更柔和。
「是我情不自禁。」
「靜嫻姐姐對我格外照顧,我此刻見了生生……我應能叫你生生吧?」晏鄢靦腆地討好著,她在藺懷生面前總是在笑,而藺懷生此時才注意到晏鄢的左邊臉頰有—枚淺淺的酒窩。
藺懷生點頭。
「我與生生年紀相仿,卻因靜嫻,看你仿佛是我自己的妹妹—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