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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燁來到藺懷生面前,他身後還有跟進來的婢女,但他就在這樣的場合,光明正大又恬不知恥地用雙眼一寸寸舔舐過他的主人。
只有這時候,藺懷生最明顯地感受到副本里其餘的npC有多麼粗製濫造——仿佛都是瞎子。
「夫人,您今天起得晚了些,是不舒服麼?」
「先頭您想嘗的早點,今天廚房做下去了,是直接在這吃,還是端到外頭廳里?」
鍾燁一點一點地把他僭越的情誼糅雜進他的每一句話里,粉飾、包裝,但又不高明,甚至有種賣弄,所以他才需要有觀眾。
藺懷生就冷冷地拆他台。
「你不知道嗎?」
「昨天晚上發生了那麼大的動靜,你人呢。」
被斥責,鍾燁也沒有懊悔,反而有一種詭異的快樂,但他還是有所收斂。就在這時,他們身後的婢女忽然說道。
「夫人,您今天給神明大人的香還沒有上……」
鍾燁霍然變了臉,冷聲道:「沒看到夫人都還沒收拾好嗎!是主人重要,還是被供的神像重要!」
也不等那小丫鬟白著一張臉辯駁什麼,鍾燁繼續斥:「還不去廚房端早點!」就把人轟走了。
人走後,鍾燁忽然換了一副神態,十分嚴肅,他迅速地環顧四周,隱蔽的警惕尤在神像上久留。
「夫人,跟我走。」
藺懷生巋然不動:「憑什麼?」
鍾燁壓低聲音:「這裡不安全。」
「我知道您心裡有疑惑有怨,但先離開這裡,您想要知道的,我會想辦法為您解答。」
鍾燁的話信息量很大。藺懷生不由追問:「你是指……」
鍾燁對他搖了搖頭,示意他稍後再說。
藺懷生知道,這應該是副本推動的必要流程,於是面上裝作猶疑地審視了鍾燁一會,才考慮地答應。
「好。」但藺懷生也說道。
「這屋子裡的東西,你得一樣樣地好好護著。」
他的手撐在床沿,兩人對視之間,都明白所謂的應該要護著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鍾燁的唇翕動著,片刻後,應道:「好。」
於是藺懷生被鍾燁帶著單獨見到了玩家。
耳邊是玩家們鬆了口氣的慶幸聲音,顯然他們和鍾燁之間達成了某種交易,鍾燁幫他們請來藺懷生。
藺懷生作出一副謹慎的模樣:「你們有什麼事?」
玩家們看到,就在藺懷生身後半步,管家鍾燁像一條忠心的惡犬,平淡沒什麼表情的目光透過主人的背影朝他們投來,就是一種潛在的警告。
讓他們有的該說,但不允許亂說。
即便鍾燁答應了玩家們的部分要求,但也不代表他就真的對玩家們友好。而他行事的原則和尺度就是他眼前的主人、夫人。
藺懷生沒有看鐘燁,但他卻像背後長了眼睛似的。
「鍾燁,你出去。」
鍾燁緩和了表情,微微有些無奈:「夫人——」
「出去。」藺懷生不僅讓鍾燁噤聲,氣勢也叫玩家們閉了嘴。玩家們恍然,喊藺懷生「夫人、夫人」,但他並不是個柔美的女人,甚至也有自身的威壓和氣場。
藺懷生回頭看著鍾燁,字字句句道:「你忘了剛才答應我的話了?」
鍾燁知道了。
他的目光暗淡,微微垂頭:「我這就去。」
說著,鍾燁離開,回去守著那口藏著繆玄度的合棺床,悄悄把其轉移出來。
也正是藺懷生的一番言語,讓玩家們在段時間內迅速調整和這位族長配偶接下來談話時的態度與話到幾分的尺度。
藺懷生又讓他們出乎意料。
藺懷生坐下來,自顧自地捧著茶杯,脊樑還是直的,捧茶的手指卻有些抖,不停地刮茶,瓷器的碰撞在屋子裡脆響。玩家們聽到了,後來藺懷生好像終於也聽到了,他卷睫一顫,愣地把杯子放下來。
他抬起頭,玩家們看到他的表情,才知道他剛才在鍾燁面前的一切都是偽裝,他把恐懼藏得很深,而這份恐懼也許是對鍾燁、也許是對昨天晚上的遭遇、是對這座疑雲密布的宅子、對他丈夫離奇死亡的真相乃至對這一整個家族。
直到現在,單獨面對他們這些陌生人,他才將恐懼暴露。
因為玩家們昨夜說出的那番話,他們當時想要打動繆嘉陽,但其實真正打動的是默不作聲的藺懷生。
「現在沒人在了,你們想問什麼,直接問吧……你們是玄度喊來的,我只有一件事請求,玄度……他到底為什麼會死?」
有部分玩家觸動了。
他們覺得命運、或者是萬惡的副本劇情對這對有情人實在過於無情。
玩家們也對藺懷生坦誠相告。於是不枉費藺懷生這一番功夫。
「夫人,對於繆家供奉的族神,你了解多少?」
藺懷生搖搖頭:「我只知道繆家人很篤信祂,大事甚至必須請神,得神過問、允許了才算數,族長有時候都只算是神明的代言人。其餘的,就不知道了……從前一向是玄度負責,也只能由族長經手,他幾乎很少與我談神祇的事。」
為首的玩家、也正是那位昨天瞞天過海拿捏話語權的人,他忽然犀利地看向藺懷生,向他施壓道:「夫人,倘若你存心隱瞞,族長才死不瞑目,要知道,他所做一切都是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