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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諾德全身繃緊。

    C什麼時候來的?

    他剛才光顧著與藺懷生說話,加上不斷坍塌的巨響,他根本沒有注意到。阿諾德再去看藺懷生,看到對方垂下眼,無悲無喜的平靜,又仿佛掩藏著最大的悲哀。所以這就是他不能和自己走的原因嗎?

    不是正義感,而是無限的憤慨,阿諾德感到這種負面而強烈的情緒在不斷占據、充盈他全身,控制他,驅使他。阿諾德望著危險廢墟中的藺懷生,望著這個猶如深陷泥潭的羔羊,望他沉默的不言不語,明明不是他的錯,他卻因此歉疚懺悔。但不該是這樣!阿諾德記得他有一點溫柔有一點俏皮和壞的樣子,這個孩子總在扮演受傷,然後又笑嘻嘻地告訴他們他在假裝,但阿諾德不希望自己最後見到的藺懷生是受傷的。這跟他強不強大、需不需要被人保護沒有任何關係。

    阿諾德咬緊牙,倏然,他迅猛地俯低身體,躲過Centipede的槍,同時向後肘擊,攻擊Centipede的腹部。

    從身高體能身手等多方面比較,阿諾德與Centipede不相上下。阿諾德是聯邦最優秀的精英之一,也是聯邦最年輕的上校,他此刻和Centipede只差一把槍。但阿諾德的攻擊一點也不保守,背水一戰,他不要命的打法像一隻要跟人同歸於盡的野獸。在摧殘身心的囚禁中,阿諾德呈現出來的狀態一直是最好的,但聯邦救援的曙光來臨之際,他好像突然熬不住地瘋了。  

    正好。C也是個瘋子。兩個瘋子伴隨著不斷下落的碎石和鋼筋拼得你死我活。

    好像一場默片。危險的背景旨在渲染衝突,希望這場廝殺最盛大,前後百年都被標榜無出其右,刻在血淋淋愛情碑的最上方,這樣無論是誰勝出者,都為那個被愛的人添身價。而過程中的犧牲品,譬如地上被砸得血肉模糊的屍體,根本沒有人在乎。

    藺懷生也在躲避這些落石碎塊。聯邦的進攻威懾大於威力,希望把綁匪主動逼出來投降,所以重型熱武器只用了第一發,並派地面部隊執行救援任務,首先確保兩位人質的安全。

    但很多事情並非都能盡在預料之中,也許聯邦恰好打中了基地的主結構,空間崩塌速度顯然太快了。只是,藺懷生遲遲沒有主動尋找出口逃生。

    他一直在等。

    主控室的地板已經開裂,恰好把藺懷生與另外打鬥的兩人割裂開,並且伴隨著裂口越來越深,里側的主控室有下沉的風險。C瞥見情況,當即朝阿諾德連開兩槍,在阿諾德側身躲避時,C二話不說,雙腳踩上凸起的鋼板,借力跳到了裂縫的對岸。

    男人一把握住藺懷生的手。

    「抓住你了。」

    藺懷生露出一絲笑容。  

    下一秒,整個屋頂仿佛陷落,殘缺的天花板整個斷成兩截掉下來,C抱著藺懷生往角落一滾,躲開根根能夠把人捅對穿的鋼筋。一片煙塵消散,藺懷生從C的懷中向上仰頭,看到的是更漆黑的穹頂,原來這個關押人質的地方一直藏匿在地下,所以才終日不見陽光。

    C反手把藺懷生的後腦勺摁回懷裡:「眼睛閉緊,灰塵要進眼睛了。」

    好吧。

    藺懷生依言照做。

    他也沒有想到,這個副本里窮凶極惡的綁匪最後會因他變得凡事巨細,貼心得像個好好先生,連這種時候都不忘和他囑咐這類事。

    由於基地大幅損毀,C和藺懷生出主控室的路已經被完全堵死,也不知道在門附近的阿諾德情況如何。C環顧四周,找到一處坍塌後被擠出來的臨時出口,C對整個基地的構造瞭若指掌,當下就明白從這裡可以一路出去。他把槍塞進藺懷生的手中,一手環住小羊的腰肢,另一手則圈住他的臀部。藺懷生比C矮上十厘米多些,加上很輕,C輕而易舉就把小羊雙腳離地地抱在懷中。

    「路不好走,我抱你,手攬著我脖子,穩一點。」

    C說著,已如履平地般快步走著。

    冷冰冰的槍膛壓在男人的後脖頸,可見小羊很乖巧地照做。C不知道看不見會不會加深小羊在危險中的恐懼,這個男人企圖用臨時想到的笨拙笑話逗樂藺懷生。  

    「小羊,槍管別對準我,會走火。」

    C感受到小羊在他的懷中彈了一下,明顯是被他的話嚇精神了,結果沒逗樂藺懷生本人,Centipede反而從中獲得了滿胸腔的愉悅,藺懷生都能感覺到他所抵靠的胸膛那陣陣有力的震動。藺懷生略感無語,為C奇怪的笑點和他老套而不自知的浪漫。

    小羊看著手裡的槍:「為什麼給我?」

    「先幫我拿一下,要抱你,沒多餘的手。」

    到了裂縫,C先是勘探了四周牆體目前的穩固程度,然後用腳把裂縫踹大,足以容納一個人過去。為了防止中途有小粒石子砸到藺懷生,C幫藺懷生把他身後的兜帽罩在頭頂。

    「我先過去,然後接你,很快就回來,不要害怕。」

    見藺懷生點頭後,C率先從出口爬了出去,外面是另一邊的走廊,雖然也有坍塌,但正好通往地下停機坪,C確認安全後,就立刻返回把藺懷生半拖半抱地帶了出來。

    無盡的長廊,不斷下墜的危險,他們的快步奔逃也可以是閒庭信步。

    小羊打了個呵欠,甚至泛出一點淚花,他把頭埋在Centipede的肩窩,用那裡勉強幹淨的布料蹭了。他像個小祖宗,心安理得地享受著一場逃亡里被全副偏愛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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