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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葉青呢?他還是不愛出門?」
藺懷生打算先來會一會這個最安靜的。
尤里也才反應過來原來還有這麼一個人,他快速思索後給出回答:「是的,大人,那我讓血仆提前過去吩咐一聲?」
藺懷生銜笑:「不,直接過去。」
尤里在藺大人的笑容中打了一個冷顫,驟然意識到大人恐怕不止懷疑白蘭地和龍舌蘭那兩個傢伙,是對所有他養著的寵物都起了懷疑,現在不打一聲招呼直接過去,就是為了抓對方的破綻。
可說到底,藺大人沒有證據,光憑懷疑,尤里在心裡很擔心侯爵大人急於求成。畢竟大人總是在他的父親面前弄巧成拙,然後又往往發瘋。
血奴的房間彼此相隔不遠,而藺懷生這一路過去,必然路過龍舌蘭和白蘭地的房間,但藺懷生目不斜視,不做任何停留。那兩扇門靜靜地闔著,應該聽到了走廊的動靜,但這時變得無比乖順,主人沒有來,他們就落寞地不敢出來。
在竹葉青的門前站定,藺懷生對管家尤里說道:「不用跟進來了,宴會的事你繼續管著,如果出了差錯……尤里,我會在那群傢伙面前很沒面子的。」
管家尤里自然誠惶誠恐地連作保證。
支開了人後,藺懷生象徵性地敲了兩下門就進到房間。
叫竹葉青的人類的確在,但也過於淡然了。他背對著房門的方向,正在畫架前拿著畫筆作畫,似乎對任何推開門打擾他的人都不在意,但卻又能精準地分辨出藺懷生。
「大人,請稍候,我很快就畫完了。」
聽起來似乎很拿喬,但也根本不算讓藺懷生等,幾乎很快,他就轉過身來。
作為男人,他留長髮但完全不突兀,是很舒朗的五官,看上去三十歲左右,是如酒一般泛著醇香的年齡,也讓人知道為什麼偏偏他叫「竹葉青」。他和藺懷生一樣,是這裡唯二的東方面孔。
藺懷生抱臂,不依不饒地取笑對方其實根本沒鋪好色的油畫:「怎麼不畫了。」
竹葉青無奈一笑:「我也剛剛發現,再畫就壞了。大人過來,我還怎麼靜得下心,不如不畫。」
這位東方男人擁有在短時間內就能將印象由壞扭好的本事,當然,或許其他人對他根本不會有壞印象,才顯得藺懷生像無理取鬧的壞孩子。
藺懷生哼聲,走近竹葉青時,順勢瞥了兩眼畫布。
「什麼時候對油畫感興趣了。」
按照副本給藺懷生的信息,竹葉青最早來到藺懷生的身邊,但他並不受「寵愛」,挑剔的血族又總有新歡,藺懷生已經很久沒有找他了。
「有一陣子了,和我們那的山水畫技法很不一樣,就讓人幫我找來了這些畫具。」竹葉青察言觀色的本領很強,自然知道藺大人對任何一類畫都不感興趣,他也沒想過讓大人關切,便把話題的關注點還到了藺懷生本人,他問,「大人今天怎麼來了,現在才下午。」
竹葉青已經在藺懷生身邊待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對藺懷生的任何偏好和習慣都十分熟悉。大人雖然還固執堅持著為人的習慣,總要在白天的時候在眾人面前晃上一遍,刻意彰顯著什麼。但實際上違背血族習性所帶來的滋味並不好受,更多時候,大人總會選在傍晚出現,而現在還遠不到那時候。
聽了竹葉青的話,藺懷生噗嗤而笑,他反問:「你也太入迷了吧,根本沒看外頭的天氣嗎?」
竹葉青後知後覺往窗子外頭看,隨後啞然失笑,只見漫天陰壓的大雪,壓根不見一絲陽光,這種天氣對於大人來說再愜意不過了。
可竹葉青還是不明白為什麼藺懷生會來找他,儘管他很想見對方。但他忽然被藺懷生推倒在畫畫的胡桃木椅子裡。
是猝不及防的,脊骨硌在椅背上的鈍痛才剛在身體裡傳開,漂亮的血族就已經跨坐在他的腿上,形成兩人面對面的姿勢。
藺懷生頤指氣使道:「我沒吃飽。」
在這種陪伴了很多年的老熟人面前,侯爵大人根本沒掩飾他的嬌氣和壞脾氣。
說完,他就撩起竹葉青肩膀的長髮,不客氣地咬住對方的後頸。
血液順著滑過藺懷生的喉嚨,容貌、氣質、靈魂……對於血族來說,人類身上的這些東西,通通不如血液來得吸引他們。藺懷生只是短暫進入這個副本的玩家,他本身可以克制這種對血液的無度迷戀,但藺懷生故意選擇了放縱。他在這個副本里展示他所有壞的一面。
但還是被包容。
包容是年長者的特質,但不只屬於年長者。比起人類,藺懷生這個血族一定活了很久,但他的外貌永遠定格在了二十歲,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而竹葉青在外貌上已經比他的大人看過去大很多了,所以他也可以包容此刻在他懷抱中施予「傷害」的藺懷生。
竹葉青的手撫摸著藺懷生的脊背,更多是安撫,仿佛還怕他喝得急了嗆到自己。而被帶有溫度的掌心撫摸過整根脊骨,藺懷生連潛藏的肌膚饑渴症都享受了舒服。
屋子裡十分安靜,只有吞咽的聲音。
這一次,藺懷生的進食時間比對皮斯科長多了,各種欲望在竹葉青這裡得到了徹底的滿足。當藺懷生鬆開口的時候,他的臉頰竟然因為饜足而呈現出粉色,眼睛裡水光波瀾。
他舔了舔自己牙尖上的殘血,像大型野獸結束進食後慵懶地收拾自己。而被他吸了這麼多血的竹葉青,卻還能穩固地牢牢抱著藺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