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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羊。」C握住藺懷生的雙肩,讓他從自己懷裡退出來,「站好。」而自己俯身,一邊說一邊仔細觀察藺懷生的表情。對於C的舉動,藺懷生表現出明顯的不高興,他鼻子皺了皺,嘴角也耷拉下來,一副想要重新鑽回C懷抱里的樣子,但最後還是老老實實站好。
「哧。」
伊瑟爾沒忍住笑出聲。畢竟看小羊無比認真的演戲實在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小羊難道是一個演員?但正常人面對窮凶極惡的罪犯很難如此鎮定地投入,所以伊瑟爾更認同,小羊本身就不是正常人。
伊瑟爾心裡可喜歡這隻小羊了,但他表現出來的、說出來的,卻無比惡毒。
「抱歉,如果你還想捅我第三刀,就你今天在我身上扭的那點力氣,恐怕殺不了人。Centipede再給你多少次機會都沒有用,當然,他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情。」伊瑟爾故作輕鬆地搖了搖頭,「也許等會就會殺了我,拿沾著我血的手摸你,安慰你?」
伊瑟爾說的這句話,就連利昂也聽笑了,露出一點看熱鬧的表情。要知道剛才他還在和Centipede因為這事鬧不愉快,現在自然願意看別人捅刀子。
藺懷生被伊瑟爾羞辱得臉都紅了,加上伊瑟爾有意說得血腥,他的身體還殘留於對於殘忍的生理性畏懼,C抱他在懷裡,甚至可以感受到小羊不自覺的輕微顫抖。
小羊演得太過完美,甚至讓伊瑟爾都相信他其實在言語羞辱一個敏感脆弱的青年。而這個青年他還很漂亮,像展館裡東方名貴的瓷器,在玻璃與展示燈的襯托下愈發矜貴,而瓷器的養護要花費心力,要小心翼翼。他是這樣的美人,而誰不樂意被這樣的美人依靠呢。
「你唯一特別會的,是不是靠男人?」
「或許你還會很得意,自己能夠讓一個罪犯圍著你團團轉,會有男人因為你死。」
伊瑟爾覺得自己說得太多了,太過了,他好像也逐漸進入他所扮演的那個角色,譏諷,貶低,種種惡劣情緒是為了掩蓋嫉妒的原罪,他嫉妒那個可以擁有藺懷生的男人,他現在吐露惡毒的言語,但當他將珍寶納入懷中時,他恐怕會表現得更得意,更極端。
就連利昂都得承認伊瑟爾說的是對的,因為說這話的人這會實在一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模樣。利昂還記得早上藺懷生被Centipede帶走後,伊瑟爾露出來的那樣子。
藺懷生垂在兩側的手攥得死緊,他在這時候顯得更弱勢,更引人來欺負他。
小羊兩眼通紅地抬起頭來,羞憤道:「你閉嘴!」
如果刀這會還在他手上,藺懷生肯定撲過去怎麼也要在伊瑟爾身上扎完第三刀。怒氣上頭,小羊手邊能摸到什麼,就一股腦地往伊瑟爾聲音的方向丟,結果就是那些拍攝的設備器材,被藺懷生砸了個大半。
利昂和伊瑟爾站得很近。剛才兩名綁匪為了分開藺懷生和伊瑟爾,一人制住一邊,後來位置也沒有太大變動。小瞎子扔東西哪有準頭,是有一些砸中伊瑟爾,但還有的往利昂那砸,利昂總歸有閃躲不及的時候,就被砸到。
綁匪的火氣一下子冒了上來,他看著一地狼藉,暴怒地口罵俚語。
「媽的,小兔子,老子要你死!」
「砰——!」
Centipede一手牽著藺懷生,一手向伊瑟爾和利昂開槍。
男人沒有刻意瞄準,因此只是打碎地上已經摔壞的鏡頭,但他的表情說明,即便真的打中人也和現在沒有差別。
利昂嚇了一跳,再看向C冷靜得不能再冷靜的做派,憋出一句:「你媽的,C,你什麼時候帶的槍……」
C沒應利昂這句話。
卻說。
「這些東西他隨便砸,什麼也不影響。」
放屁!利昂在心裡大罵。就算伊瑟爾和阿諾德馬上失去用處,但他們要拿人質在聯邦面前演最後一齣戲,現在設備毀了大半,Centipede是在睜眼說瞎話嗎?
在和他那隻小羊有關的事上,C仍然表現得有血有肉,但其餘時刻,他就是個徹徹底底的瘋子。
利昂沒辦法接受跟一個瘋子共事,早晚會一起死。
而這一切的導火索……
利昂怨毒地剮了一眼藺懷生。
C卻再次舉起了槍。
利昂冷汗下來了。
但這一次,C很明顯把槍口對準了伊瑟爾。
男人灰色眸子裡的陰狠比子彈先行,沿著漆黑的槍管釘在伊瑟爾的身上。C最終沒有開這一槍。
「如果管不好你的嘴,你的嘴和牙齒我都會幫你收拾掉。」
……
幾個小時後,他們再次共處在臥室。
C完全背叛了他綁匪的角色,只要藺懷生在他的眼前,他事事以藺懷生為先。
藺懷生依然還有些落落寡歡的模樣,C以為小羊還在因為伊瑟爾的話不高興,他讓小羊坐在床邊,自己跪在他的跟前,像騎士一樣忠誠,像奴僕一樣討他歡心。
「別為那種人多費心情。」
哪怕C這麼說了,小羊的臉還是不高興地皺著,讓C看著整個心腸都為之柔軟了。
「中午想吃什麼?我等會去給你拿。」
C打算速戰速決,所以他們不會再在這裡久留,而庫存的大量食物無需全部帶走,藺懷生這會當然可以肆意選擇和揮霍。
藺懷生皺起眉,捂住先生口中說的他不樂意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