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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懷生感受不到聞人樾愛他,那為什麼要娶一個不愛的人?藺懷生甚至覺得聞人樾是個瘋子。沒有人會愛一個瘋子,藺懷生也不想嫁給他。
現在,這個瘋子笑吟吟地看著藺懷生。
他遊刃有餘,像耍陷阱里的獵物一樣,站在高處看著藺懷生如做困獸之鬥的掙扎,沒有食物沒有水,生存能力開始退化,而這時獵人往陷阱里垂了一根繩,溫柔的引誘。
生生怎麼不回應?
藺懷生冒著汗看他。可事實上聞人樾勝券在握,他無需多言,也不用再給藺懷生額外的溫存,這些都是藺懷生驚懼之下的臆想,也許這是聞人樾折磨他的新方法。
藺懷生感到恐懼,感到恥辱,可是他被那一座金玉堆成的小閣樓關廢了,沒有任何反擊的能力。他身上唯一能夠讓聞人樾感興趣的籌碼,是他最危險的秘密,如果藺懷生拿這來賭,遲早有一天會摔下萬丈深淵。
聞人樾往前走一步,小郡主倉惶退了三四步,藺懷生的行為似乎逗樂了聞人樾,他又靠近了些,這時藺懷生已經要撞到牆上,聞人樾替他嫌髒,先一步把人摟住。
他摟在懷裡的像個死物,僵硬得沒有任何反應,但聞人樾卻毫不在意。
「生生怎麼不說話?」
聞人樾說了與藺懷生幻想中一樣的話,可未卜先知沒有讓藺懷生有絲毫欣喜。這時候小郡主恨不能脫下裙裝狠狠甩在聞人樾的臉上,痛快地告訴他你能娶個男人嗎,但那時候也許就是他的死期。
聞人樾一定會殺了他。
但他還有姐姐的仇沒報……他得活著,他不想死。
藺懷生紅著眼睛,卻忽然環住聞人樾的脖子。他吻得很倉促、慌亂,甚至不能算一個真正的吻。他放下身段,想要矇混過關,可聞人樾卻忽然被激起了凶性,他撕開溫潤的外皮,單手掐著藺懷生的臉就來親他。
「唔——!」
藺懷生睜大雙眼,但頃刻間就被聞人樾推到禪房門上,木門吱呀,載不住兩人的重量,從內轟然開了,藺懷生被門檻絆倒,聞人樾和他吻得難捨難分,就一同摔進神佛的視野里。
寂靜禪房,案台沉香,菩薩拈指端坐,他座下沒有信徒,只有紅塵翻浪的狂人。
石頭地面很涼,身上的聞人樾卻很滾熱,藺懷生沒想到這樣一個冷心冷肺的人原來連唇都是燙的。藺懷生開始後悔了,他釋放出一個可怖的怪物,他的掙扎他的咒罵全部都被聞人樾吃掉。
「生生好香。」
男人很貪婪,他甚至不願意浪費任何一點屬於藺懷生的東西,每一次接吻泛生的涎液都被他吞吃乾淨。藺懷生聽到了那聲吞咽,仿佛在吸食他的血液和骨髓。一個端方的君子,此刻竟然像全未開化的野獸,和人滾在地上做荒唐的事情。
藺懷生閉眼又睜眼,他只看到了菩薩的頭像,他混沌的腦袋忽然感到羞恥,為自己與聞人樾竟然在清淨肅穆的寺院裡做出這種事。他心裡也感到委屈。這是小郡主的第一個吻,卻從不是他所希冀過的樣子。
他開始拼命掙扎,手腳都使勁,但被聞人樾輕鬆制服。聞人樾的手指穿插分開藺懷生的手掌,他把自己的十指當成釘子,將藺懷生活活釘在原地。
彼此的上下唇相互擠壓,唇上再細小的紋路也被撐開撫平,而舌頭在開鑿出的豁口裡不斷勾攪。水澤聲蓋過腳步聲,但腳步聲越來越近,藺懷生覺得那聲音像踏在他的耳鼓上。
「有人……!」
聞人樾充耳不聞。他好像無所謂被人看到這麼荒唐的形象,他只想和藺懷生共沉淪。藺懷生打他、踹他,指甲在他脖子上撓出痕,但聞人樾只顧吻他。終於,藺懷生抓住機會從聞人樾手裡逃開,沒跑兩步就被聞人樾扯住腰帶,藺懷生怕死了,既怕聞人樾,又怕身後隨時會來的人,他逃不開聞人樾,就傻傻地想,哪怕把門闔上也好,但男人的手竟有力至如此,他拉住藺懷生,笑道。「有人啊。」藺懷生感到自己被一點點扯回那個糜爛而窒息的吻里,驚慌失措下,藺懷生直接扇了聞人樾一耳光。
砰地一聲,藺懷生喘息地關上禪房的門。他既不敢抬頭看前方,也不敢看身後。
片刻後,腳步的主人站在門前詢問。
「藺姑娘?」
是師岫。
藺懷生慌亂之下不敢回答,師岫又問了一遍。
「可是藺姑娘在裡頭。」
身後的聞人樾也沒有聲音,兩個男人用不同種方式迫使藺懷生自己開口。
藺懷生的嗓子很乾,他恨不得自己失聲再也說不出話,可現實里他用他自己都聽不懂的、顛來倒去的話語在回應。
「是我。」
「只有我。」
屋外,師岫靜默了片刻。
「藺姑娘可是有什麼難處?」
來的人是師岫,藺懷生更有一種羞恥感,他在一個得道高僧面前破戒,說謊、行欲,師岫代替佛像的眼睛,印證地清清楚楚。
聞人樾從背後摟住人,饒有興致地看著小郡主撒謊,他喜歡藺懷生言不由衷的樣子,甚至引誘藺懷生撒謊,男人的手從藺懷生紅腫的唇撫摸到發聲的喉嚨。藺懷生緊張地吞咽,又不敢吞咽,他的喉結並不明顯,但他依然不敢在聞人樾手下露出一絲馬腳。
「我……」
藺懷生張了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