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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味道一點也不好聞,帶著很強的攻擊性,幾乎是瞬間就能喚醒人對於血和死亡的記憶。
他左手袖子不知道被誰扯掉了,露出胳膊,一層健康白的皮膚上滾了層血的紅,肌肉線條清晰明顯,三角區的肌肉看起來能把陳鄰掄到海對面去。
分不清徐存湛身上的血是他受傷的血,還是別人死了濺到他身上的血。
陳鄰更信後者。
他空餘的,袖子壞了的那隻手伸到陳鄰眼前,掐住她臉頰輕輕一捏:「吸氣啊,陳姑娘。」
陳鄰反應過來,腦子發暈,聽話的吸了口氣——然後又下意識的吐氣。
恢復呼吸之後,腦子清醒多了。
陳鄰掰開徐存湛的手,小聲:「我在呼吸了在呼吸了……」
徐存湛嘴角往上揚,扯了個在笑的弧度:「每次見死人都要嚇得屏息,等你復活換回人身了,還真怕你把自己憋死。」
陳鄰嘀嘀咕咕:「那是你們這個世界的問題啊,我十八年來見過的所有死人,加起來都沒有這兩個月的多。」
徐存湛:「那你要從現在開始好好習慣了,畢竟一時半會你也回不去。」
陳鄰看了眼地上的焦炭。
她把這人之前說的話轉述給了徐存湛——末了,陳鄰問:「你說,我會不會就是因為他們才穿越到這個世界的啊?」
徐存湛安靜聽陳鄰講完了,也低眼一看地上焦黑殘軀。
他反手扣劍,並沒有多少驚訝的神情,只是回答:「誰知道呢?死人又不會說話。不過這人確實有些古怪之處,我居然沒有在他身上察覺到魔氣。」
「你說他手上曾經開過金色曇花?」
陳鄰點頭。
徐存湛:「你確定你沒有看錯?」
陳鄰猶豫了一下,道:「不能確定一定是曇花……畢竟形狀相近的花朵有很多。但肯定是金色的花朵沒有錯,他手這樣伸出來,然後就有一朵花開在他手心。」
「那朵花的花瓣上還有很多奇怪的畫面,不過畫面太小了,我看不清楚。」
「金色曇花啊……」徐存湛重複念了一遍,神色莫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陳鄰:「你知道那是什麼玩意兒嗎?」
徐存湛回答:「聽起來倒像是迦南山佛修的東西。」
他又看了眼地上焦炭,用木劍將焦炭挑起一塊,包進手帕中,然後塞進腰間搭包里。
做完這些,徐存湛反手將劍扔給陳鄰。
他的動作來得突然,嚇了陳鄰一跳。她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但也下意識伸手去接徐存湛扔出來的東西——畢竟扔東西的是徐存湛,陳鄰已經有些習慣信任他了。
木劍掉進陳鄰懷裡,正好被她兩手抱著。
和陳鄰想像中的手感很不一樣,碰到的時候感覺就是非常普通的木劍,既不像徐存湛的火屬性靈力那樣滾燙,也不像他殺人時那樣鋒銳。
劍刃遲鈍,劍身溫良,入手稍微有點重量,但也沒有特別重,至少對陳鄰來說,是可以抱得動的重量。她愣住,茫然,抬眼看向徐存湛。
他背對陳鄰,正低頭解開上衣。那件上衣早就破了,所以脫得很方便,少年人肩背舒展,淋一層被沖淡了的紅,蹭著點灰黑的背,就這樣赤/裸/裸/出現在陳鄰眼前。
雪白長發束的馬尾垂到後背,肌肉線條至後腰處收窄。
他腰間左側有一粒紅色的痣,恰好落在腰窩裡。
陳鄰眼皮一跳,呼吸跟著慢了半拍。
然後便看見徐存湛走進那條河裡。
陳鄰原本就是和那個抓走她的傢伙在河邊休息。那條河不算太深,水聲緩緩,溫吞淹過徐存湛的腿和腰,他往河中心走,慢慢的整個人都被河水淹沒了。
陳鄰抱著徐存湛的劍跑到河邊,緊張的蹲下來往水裡看。
離岸邊近的地方水比較淺,能看見鵝卵石鋪進水裡。越近河中心的地方水越深,但是很清澈,能直接看見水底,一層被河水沖刷得過分圓潤的鵝卵石。
徐存湛就躺在那片鵝卵石上面。
也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在水裡也睜著眼睛——那雙少見的吃金色眼瞳,原本顏色就已經很璀璨了,再被河底粼粼水光一閃。
比寶石還漂亮。
陳鄰不知道他能不能聽見,但還是試探性的開口喊了:「徐——道——長——」
徐存湛張開嘴,嘴巴里冒出一連串氣泡。
陳鄰不會讀唇語,看不懂他在說什麼。
河水緩緩,把他身上的血跡都沖走了,他的頭髮在水底鋪散開,水面浮動的光影在徐存湛臉上滾來滾去。
恰似浮光躍金,靜影沉璧。
陳鄰無奈:「徐道長,我不會讀唇語,聽不到你說了什麼啊!」
平和的水流轉了轉,被徐存湛攪動。他從水底浮上來,悄無聲息的——看起來像是個跳水的好苗子——
他好像是那種不管從多高的地方跳進水裡,都能不濺起水花的樣子。
細密水珠順著少年眉骨鼻尖往下滾,他往岸邊游近,但是沒有靠岸,大半身體仍舊泡在水裡。從鼻尖墜落的水滴滾到唇瓣上,徐存湛的眼睫也濕了,雙眼卻望向陳鄰。
陳鄰臉上仍舊是茫然的表情。徐存湛捋了捋自己臉上粘著的頭髮,慢吞吞的開口:「我問你叫我有什麼事。」
陳鄰:「……這句話應該我問你吧?怎麼突然就把劍扔給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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