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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鶴錯愕:「潛潭不是墮魔了嗎?!」
沈潮生:「人只會走旁門邪道,根本不可能墮魔。」
蓮鶴也知道人不可能墮魔。
但世界之大無奇不有,當初潛潭尊者自請入缺弊塔,她還以為這世上當真有人能墮魔。
「……你們真是瘋子。」蓮鶴不禁喃語出聲,看沈潮生就像在看一個怪物。
沈潮生蒼老的臉上露出微笑,低聲:「不過是為人族求一條生路。」
「所以,在應劫之日到來之前,你就安靜的呆在這裡,不要給我們再添額外的麻煩。這條船上不止你和你丈夫兩個人,所有的知情者都在這條船上,所有人都是賭上了自己的一切在做這件事情。」
他眼皮往上抬,倏忽露出空蕩蕩眼眶,裡面的血痂凝結,顯得尤為恐怖。
沈潮生用那雙眼眶『注視』著蓮鶴,聲音平靜:「在這條道路上已經死了足夠多的人,所以它必須成功。」
「也只能成功。」
蓮鶴嘴唇微微動了動,最終還是什麼話也沒能問出口,頹然將頭底了下去。
缺弊塔內,群魔亂舞,端坐頂層的和尚雙手合十,半身腐爛,半身新肉重生。他低垂眼睫,眉心一點硃砂印,低聲念著往生咒,聲音清澈虔誠,與四周濃稠的黑暗暴戾格格不入。
在潛潭合十的手掌之中,纏繞著一截紅繩。
*
徐存湛出了客棧,直奔小吃街。
他以前對食物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所以也不知道什麼樣的食物才算是好吃。在幾個攤位面前轉來轉去半天,沒有看見賣湯圓的,徐存湛眉頭一皺,不高興的表情略略嶄露頭角。
「蓮光!蓮光這裡!」
一聲輕快呼喊入耳,徐存湛頭也不回繼續沿著小吃街往前走。但說話的人明顯不打算放過他,喊完他的字後又快步追了上來,笑眯眯攬住他肩膀。
「我就說蓮光會來赴約的,怎麼樣,我賭贏了吧?」
一手捧著缽的和尚回頭對青衣少女擠眉弄眼,商枝沒好氣:「都說了別和我搭話!我舊傷未好,可不想和晦氣鬼待在一起!」
明園眨了眨眼,又轉過頭對徐存湛道:「她生氣呢。聽說你把她一個人扔在大山里,帶著別的女孩子跑了,真的假的?」
徐存湛把他搭著自己肩膀的手扒開,然後又拍了拍自己肩膀。雖然沒有說話,但嫌棄之情溢於言表。
明園被扒開了手,也不生氣,還是笑眯眯的。
他長了一張很和氣的臉,笑起來親和感十足,給人的感覺就是佛光普照隨時能把大家都給超度了。
明園壓低聲音湊到徐存湛耳邊:「我給你帶了個好東西,好好感謝我吧,要不是咱兩過命的交情,換成其他人我肯定不會這麼幫忙。」
商枝原本走在前面。
但是後面兩個人說話時,她卻忍不住支起了耳朵。隱約聽到兩人的對話——準確來說,是明園單方面的話之後——商枝無語,回頭看著他兩。
「徐蓮光,你到底和幾個人有過命的交情啊?」
明園大吃一驚:「不是只和我有嗎?」
商枝嗤笑,扭過頭去,快步往前。走了兩二步後她又停下,回頭:「鄰鄰呢?我去找她玩。」
原本一直神遊天外好像只有身體在跟著明園和商枝走路的徐存湛,在聽見『鄰鄰』二字時終於回神,眼珠微轉看向商枝,仍然保持著眉頭微皺的表情。
商枝:「……你那是什麼表情。」
徐存湛:「嘖。」
商枝瞪大眼睛:「你還嘖?!」
徐存湛:「——嗤。」
「……」
商枝覺得徐存湛有病。
雖然她之前就知道這件事情。但現在徐存湛的病好像越來越嚴重了,已經到了一種讓人再長二個腦子都理解不了的程度了。
明園左看看又看看,不理解:「鄰鄰是誰?」
徐存湛偏過臉,面無表情看著他。明園不明所以,摸了摸自己鼻尖:「怎麼了?」
徐存湛皺眉:「你叫什麼『鄰鄰』?你和陳姑娘很熟嗎?」
明園:「……」
商枝撇了撇嘴:「你看吧,我就說他腦子越來越有毛病了。」
明園向來是個很樂觀的人。具體表現在當他無法理解徐存湛的想法時,他就會直接放棄理解,所以當他搞不明白『陳姑娘』和『鄰鄰』是誰時,他選擇了乾脆跳過這個話題。
拉著徐存湛避到了人少的地方,明園從自己衣袖裡掏出把明黃綢緞纏繞的短刀,兩手捧著塞給徐存湛。
徐存湛握著刀,指尖觸碰柔軟綢緞。
「這是什麼?」
明園神色一肅,道:「是我們迦南山的鎮山物之一,斬紅塵。」
「用它就可以切斷你身上來歷不明的因果線。」
徐存湛摩挲緞面的指尖停頓片刻,抬眼,眼睫下那雙璀璨的赤金眼瞳注視著明園。
明園咧開嘴露出了樂呵呵的笑:「上次我不是和你說了嗎?因果線我會幫你想辦法的,怎麼樣,我說話算話吧?」
徐存湛又垂眼看著自己手裡的短刀。明黃綢緞包裹,隔著一層緞面,能摸到底下凹凸不平的刀鞘。
他喉嚨里擠出一個單音節作為回復,神色有些莫名。明園看著徐存湛的表情,感到些許奇怪,他覺得徐存湛……好像也沒有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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