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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在沈春歲嘴裡,問罪人似乎是個非常重要的職責,問罪人去赴死就可以避免很多人死。
可是陳鄰有私心,她捨不得徐存湛死。儘管徐存湛脾氣又壞又沒有公德心,但陳鄰還是挺喜歡徐存湛的。她心裡升起這個念頭,又覺得愧疚,感覺自己就像是那個在電車遊戲裡為了救自己朋友而把另外一條軌道上的人全部壓死的壞蛋。
雖然愧疚,但陳鄰還是想讓徐存湛活著。
說完那句話,她緊張得要命,心跳快要跳上喉嚨口,抬眼上目線望著徐存湛。徐存湛彎腰湊近她,雪白的頭髮從他肩頭,順應重力往下垂落,他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陳鄰。
忽然——
他的手從陳鄰掌心抽走。
像是一陣風從陳鄰面前吹過去,她眼前頓時空下來。月光又照到陳鄰面前,燭光搖晃,她滿臉茫然。
徐存湛呢?
剛剛還站在她面前,那麼大一個徐存湛呢?
徐存湛在屋頂。
他躺在硌人的瓦片上,抬頭就看見月亮,心跳得很快,還有點渾身發熱。雖然平時徐存湛的體溫就比平常人要更高,但他感覺自己現在好像比平時更熱,如果有雞蛋的話,隨便打個蛋在他臉上,說不定真的就能烤熟。
徐存湛開始不停的眨眼睛。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想眨眼睛,總覺得這樣就能舒緩自己的心跳頻率。
躺著也熱,坐起來也熱,徐存湛一翻身,單手捂住自己的臉,另外一隻手用力錘了下屋頂。
隨著咔咔幾聲響,屋頂被徐存湛錘出一個破洞,瓦片稀里嘩啦掉下去,砸到底下在睡覺的明園。明園一下子驚醒,翻身正要罵人,一抬頭就看見徐存湛從破洞裡探出腦袋,壓著唇角面無表情的望著他。
月光下,徐存湛的臉紅得像顆番茄。
明園悚然一驚,頓時也顧不上自己半夜被砸醒的起床氣,喊了句:「你弊火靈根又發作了?」
徐存湛眨了眨眼,腦袋縮回去,只留給明園一個空蕩蕩灌風的屋頂破洞。明園擔心他出事,也不追究自己屋頂被砸破的事情了,連忙跑上屋頂。
修道之人爬屋頂簡單得就像吃飯喝水,明園剛爬上去就看見徐存湛盤腿坐在屋脊上風最大的地方吹風。
他不只是臉紅,連脖頸都是紅的。
明園嚇了一跳:「哇,怎麼這麼紅?很嚴重嗎?雖然沒啥實質性的幫助,但我願意給你念個清心咒……」
徐存湛摸了摸自己的臉:「我的臉很紅嗎?」
明園點頭:「像煮熟的螃蟹。」
徐存湛也摸到自己的臉很燙了。他深呼吸,但沒什麼用,心跳還是很快,快得他手腳有點發軟。!
第85章
南詔國都城入口。
沈春歲獨自一人失魂落魄的走在野外,臉上還帶著一些青紫的傷口。徐存湛動手倒也沒有專挑著他的臉打——徐存湛打人主要講究一個雨露均沾,身上和臉上都打。
所以沈春歲不僅臉腫了,嘴角也被打破了,稍微做點表情,整張臉都痛。
但此時此刻,沈春歲對自己身上的痛苦已經麻木了。比起肉/體上的痛苦,更打擊他的是他和徐存湛之間的差距。
沈春歲一直都知道徐存湛很強。但他總將徐存湛很強這件事情歸結於徐存湛修行十分刻苦這個理由上;所以沈春歲預想的徐存湛的力量,儘管很強,但應該是有限的強。
他或許打不過,單若全力反擊,無論如何也該是有來有回打上幾招才對。
直到昨天晚上,翻進他窗戶的徐存湛扔給沈春歲一把劍。也不知道徐存湛是從哪裡找來的劍,劍身雪亮,劍刃鋒銳,落地時發出一陣輕微的劍鳴聲。
居然是把不錯的好劍。
那時候坐在床邊面色扭曲的沈春歲,還沒能立刻理解到徐存湛的意思,所以正警惕不解的望著徐存湛。他甚至短暫懷疑了一下那把劍是不是徐存湛從什麼地方偷出來,想要嫁禍給自己的。
但徐存湛只是弓著背蹲在窗台上,微微一抬下巴,笑意淺淺:「拿劍,與我比一場。」
沈春歲警惕:「你什麼意思?」
徐存湛:「字面上的意思,我要把你打出去。」
沈春歲一愣,反應過來,額角青筋跳了跳,氣笑:「你一個暮白山精心培養出來的問罪人,和我這個普通的凡間公子哥比劍,會不會也太欺負人了?」
徐存湛點頭,眼眸彎起,長眼睫在白皮膚上投落一片扇子似的陰影,聲音輕快。
「對啊,欺負的就是你,不行嗎?」
「只准你大晚上去嚇陳姑娘,就不准我大晚上的來嚇你?」
「胡說八道!」沈春歲怒斥,「我哪裡有去嚇陳姑娘?你若是只想欺負我,直說就是,拿陳姑娘做什麼擋箭牌!」
徐存湛頗有些驚奇的看著沈春歲。
他是個聰明的人,聰明過了頭,所以總能輕易看出其他人的真實想法。徐存湛發現沈春歲居然真的不覺得自己嚇到了陳鄰。
這讓徐存湛很費解——因為他一直以為自己已經足夠討人厭的了。
陳姑娘那麼弱,像瓷器,鈴蘭花,冬末清晨化得只剩下很薄一層的冰面。因為很脆弱,所以才要小心對待,要謹慎揣摩她的承受能力,要注意不能讓那雙漂亮的杏仁眼裡露出驚慌神色。
對待自己上心的弱者,理應如此費盡心思小心謹慎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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