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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天她精神狀態顯然不怎麼在線,一直在望著車窗外連綿不絕的細雨。
回到家,她打開包裝精美的禮品袋,從裡面拿出一張唱片。
家裡有立式的復古唱片機,女人平時沒有聽歌的習慣,她工作很忙,案子多的時候經常要在法院加班到很晚。家裡的唱片機,紅酒櫃,都是丈夫的愛好。
但她曾經無數次見過丈夫擺弄唱片機——那些記憶鮮活如同昨日,女人眼角餘光看見正好奇望著唱片的女兒。她深吸一口氣,收斂自己悲傷的表情,將唱片放入唱片機。
很快舒緩輕快的音樂便響起,那是一段清唱,沒有歌詞,調子輕快,夏日的最後一朵玫瑰。
陳鄰個子太矮,還不夠唱片機高。她墊著腳,眼睛睜大,好奇的望著唱片機,似乎還在好奇為什麼唱片機里會發出爸爸的聲音。
雨聲,柔和的民謠調子,小女孩圓潤的,泛著光的側臉。
女人不禁捂住自己的嘴,連忙扭過臉去,以免被女兒看見自己的哭臉。恰在此時電話打了進來,她連忙關掉唱片機,起身一邊向女兒比安靜的手勢,一邊接起電話。
「嗯……我知道了,我馬上過來——不用,我這邊沒問題。」
她答應著,同時撿起自己扔在茶几上的口罩戴上。掛斷電話後女人回過頭叮囑陳鄰:「乖寶,媽媽要去上班了,乖寶自己在家裡玩好不好?」
陳鄰已經習慣了媽媽突如其來的離場,點了點頭乖巧答應。
女人一邊往外走一邊叮囑她:「晚上阿姨會過來給你做晚飯,媽媽不一定能回來吃,乖寶自己吃完晚飯記得讓阿姨給你放熱水泡澡……」
她穿好鞋,叮囑的話也剛好說完,拎起自己的包包頭也不回的往外走,低跟鞋的鞋跟扣地,發出一連串規律的腳步聲。
隨著電子門關上,整個房子又陷入了安靜之中。窗外的雨好像變大了,雨點噼里啪啦打在客廳玻璃上。
陳鄰重新打開了唱片機,那段常年男人隨口哼唱的民謠小調再度迴響。她開完唱片機後又立刻跑到了客廳的落地窗面前,兩手貼著冰冷的玻璃,幾乎把整張臉都貼了上去,呼出的熱氣在玻璃上蒙了層白霧。
十七層高樓,居高臨下往外看時幾乎可以俯覽視線所及的整個小區廣場。很快陳鄰就等到了自己媽媽的身影,年輕女人踩著低跟鞋,脫了風衣后里面是幹練筆直的西服套裙。
那身影很小,就跟魚缸里的鵝卵石一樣。陳鄰合攏掌心虛握成一個圓,小心翼翼把媽媽的身影放到自己手掌握成的圈圈裡。
但很快,女人的背影就消失在車庫入口,天地間只剩下大雨。陳鄰放下手,但還是捨不得移開視線,眼巴巴看著熟悉的車子從車庫裡開出來,開進雨幕中。
雨聲嘀嗒,民謠聲緩緩,女孩髮辮上的珍珠飾品折著天光。
茶几上壓著一張對摺的報紙,頭條正在報導AE76航班失事,132名乘客不幸遇難,其中包括本國知名畫家陳某某的新聞。
配圖是一張彩印照片,墨綠工作服的男人頭髮長過肩膀,別著碎發的左耳上明晃晃掛著一串長耳環和兩枚星星耳釘,正對鏡頭露出燦爛笑容,沾著顏料的手比了個耶,左手無名指上的婚戒熠熠生輝。
陳鄰外貌更像爸爸,她父親也是端莊秀美的那類美人,個高,手腳修長。
*
陳鄰睡了個好覺。
徐存湛的符咒好用得不行,她什麼夢也沒有做,一覺睡到大天亮,第二天起來時,外面太陽都已經西斜了。
徐道長理所當然的醒著,不過沒有在打坐了,也沒有坐在床上,而是換成了坐在房間椅子上,垂眼盯著桌上的杯子,眉頭微皺。
陳鄰一翻身爬起來,伸了個懶腰活動身體,順勢問:「我們還沒到鷂城嗎?」
徐存湛:「還有一段路。」
陳鄰:「那我出去逛逛。」
她本意是不想和徐存湛兩個人單獨悶在房間裡。但徐存湛好像誤解了她的意思,沉默片刻後起身將陳鄰拎起,放到自己肩膀上,往外走。
陳鄰愣了愣,睜大眼睛:這幾個意思?給我當免費人力交通工具?
徐存湛怎麼又變成好人了!!
但不得不說,有徐存湛當『坐騎』,確實要比陳鄰自己走路快很多。他身高的優勢天然擺在那,陳鄰這個玩偶身體要跑十步才抵得上徐存湛一步。
徐存湛一路從房間出來,穿過走廊再到甲板上。
甲板上的貨物已經都被挪去了下層,整個甲板看起來格外空曠,可以直接看見整片浮著冰塊的海面,還有遠處城郭的輪廓。海面上全是玫瑰色晚霞的碎光起伏,使得眼前一切景色都如夢似幻。
陳鄰站了起來,兩手搭在額頭上擋光,注意力已經完全被眼前的景色奪走。
雖然她的故鄉也在海邊城市,但南方還是過於溫暖了。即使是在最冷的冬天,陳鄰也沒有見過這種海面浮滿碎冰的燦爛景色。
「徐道長,鄰鄰姑娘,你們在這啊。」
聽到嚴裕雅溫柔的招呼聲,陳鄰轉過身去看向她——嚴裕雅和穆如君一起來的。
她是轉身了,但是徐存湛沒有。徐存湛只是側過臉,瞥了她們一眼,禮貌又疏離的頷首:「嗯,出來透氣。」
說完這句話,他又把頭轉回去了。
看起來就像那種靠自己的情商,不管長得多帥都會注孤生的無腦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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