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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以來,天機門一直遵循著先祖遺訓,日日夜夜觀察月相監視著與天劫相關的一切動靜,不敢有絲毫懈怠。所以我們才能每次都能趕在天劫出生之前,將其扼殺在搖籃之中,數次阻止天劫降臨。」
「但隨著時間的後移,月相給出的指示越來越模糊,我們尋找天劫也就變得越來越困難。終於有一次,我們還是失了手,沒能及時找到天劫,讓他降生於世,甚至還和缺弊塔里庇佑天劫的魔氣融為一體。」
說到這,萬識月目光終於投向陳鄰——但陳鄰並沒有因為對方終於看向自己而感到高興,心裡總感覺有哪裡不對勁。
對方說的劇情過於眼熟,而此時此刻,陳鄰被高燒燒得迷迷糊糊的腦子,終於將眼前這個女人,和那塊腰牌記憶里,與沈潮生商量天劫事宜的天機門掌門給對上號了。
在那段記憶裡面,正是萬識月提議讓沈潮生收養徐存湛,並試圖以『因果』來殺死天劫。雖然陳鄰到現在也沒能想明白他們所謂的『因果』,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那種過於神神叨叨的東西,對於陳鄰這個在社會主義國家長大的人來說,實在有點不好理解。
萬識月:「那個天機門沒能阻止降生的天劫,就是徐存湛。」
陳鄰下意識反駁:「你有什麼證據?」
「證據?」萬識月扯了扯嘴角,輕笑,「你和徐存湛待在一起這麼久,難道就沒有發現徐存湛異於常人之處嗎?」
「他無法感知到任何感情,對待敵人異常殘忍,沒有任何的憐憫心可言,行事只顧自己的欲/望,而全然不在意他人死活……」
陳鄰飛快打斷萬識月:「那只是他情竅壞了,所以感覺不到而已!再說了,你也知道那是敵人,對待敵人為什麼要有憐憫心?」
萬識月不說話了,只是用她那雙眼睛冷冷注視著陳鄰。陳鄰被她盯得後背直冒雞皮疙瘩,不禁往後退了一步,有些心虛。
「我……我說得也沒錯啊!」
萬識月搖頭:「陳姑娘,看來你已經被天劫蒙蔽了。」
「你會覺得徐存湛對待敵人殘忍無所謂,無非是因為你覺得你永遠不會成為他的敵人。但你真的清楚天劫是什麼嗎?他現在對你好,是因為他還是『徐存湛』。但等到他完全變成天劫之後,他就不是徐存湛了。」
「徐存湛是天劫,但天劫並不是徐存湛。更何況,就算是現在的徐存湛對你好,也是因為你們命運線相連——他對你好是因為他對自己也好,他從來不會委屈自己,自然也不會委屈你。」
陳鄰愣了愣,被這句話的信息量震到了,一時間有點說不出話來。
萬識月則趁此機會上前一步,她氣勢極強,只是往前一步的動作,卻又給陳鄰帶來了莫大的壓迫感。
「陳姑娘,天劫生來就是沒有情竅的,他不會對任何人有感情。他對你好,並不是因為他愛你,而是因為你是他的因果。」
「等他徹底與缺弊塔里的魔氣同化,變成天劫的時候,你對他而言,和我們,和其他普通人,沒有任何區別。他對待你不會有絲毫的心慈手軟。」
她說話時又向陳鄰逼近了一步,陳鄰不自覺後退。
高處的風——即使在夏日,也凌冽冰冷,吹得陳鄰不自覺縮起肩膀,兩手環抱住自己。這陣風並沒有吹得陳鄰腦子更清楚起來,她感到一陣暈眩,同時從胃部沿著食管,倒湧起來一股強烈的反胃感。
陳鄰捂住嘴乾嘔了兩聲,胸肺間感到悶痛,好似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揉捏她的五臟六腑那般。痛楚湧上來時來得突然並且毫無徵兆,陳鄰兩腿一軟跪坐在地,反胃感越發嚴重,嘔得眼眶泛紅起來。
旁邊一直安靜侍立的女青年表情終於有了細微的變化,她下意識踏出半步,旋即又意識到這個動作的逾越,轉而將詢問的目光投向萬識月。
萬識月輕輕搖頭,女青年沉默片刻,踏出去的那隻腳又縮了回來。
陳鄰乾嘔了許久,乾嘔的時候幾乎能感覺到自己空蕩蕩的胃部正在徒勞又痛苦的痙攣著。她單手捂著嘴,好騰出另外一隻手去按自己的胃,同時捂住嘴的掌心感覺到了一些濕潤的液體浸流,從她緊合的指縫淌下去,滴落在地面。
是血。
稠紅近黑的血,星星點點落在地面。
陳鄰愣了愣,低頭看自己手掌心,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咳出來一大捧血。因為疫病而短暫喪失的味覺,讓陳鄰沒能察覺到自己嘴巴里的血腥味。
萬識月:「太原城的疫病,是由魔氣淡化後的晦氣所引起。徐存湛的弊火靈根就可以燒掉那些晦氣,但凡人的身體承受不住弊火靈根,在燒乾淨你身上的晦氣之前,你就會被活活燒死。」
「如果是平日裡的徐存湛,他才不會在乎那些凡人的死活。哪怕明知道有些人只是染病尚未死透,他也會毫無憐憫之心的用弊火靈根把他們全部燒掉。」
「但現在不一樣了,你與他命運相連,他必然不會捨得燒死你。那麼他就會用第二個辦法——去取缺弊塔內可以淨化晦氣的定基石。沒有定基石,缺弊塔陣法失效,屆時會有大量的魔湧出來,造成生靈塗炭……陳姑娘是心地善良的人,應當不想看見這樣的場景發生吧?」
她在陳鄰面前蹲了下來,拉過陳鄰被血髒污的手,用自己衣袖溫柔的擦乾淨上面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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