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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鄰笑了下,偏過臉:「想追我就是不安好心?萬一是我想多了,他只是關照學妹。」
「開玩笑歸開玩笑——」周莉敲著鍵盤,也分心和陳鄰聊天:「但說真的,你要不要談個戀愛試試?不是有那種說法嗎,戀愛會讓人變得幸福。」
「要找到你愛的人可能有點困難,但要找個愛你的人就簡單多了。說真的,鄰鄰,我希望你能幸福。」
陳鄰盯著牆壁上那幅畫,眨了眨眼,「再說吧。」
「暫時還沒有那方面的想法。」
帶有迴避心理的敷衍了這個建議,但在回答朋友的時候,陳鄰腦海中卻莫名浮現出最近總出現在自己夢裡的人。
對方有一張漂亮的少年面孔,但身量並不纖細,破損衣物下寬肩窄腰,骨架高大。但這樣高大的異性,在夢裡卻從來沒有讓陳鄰感到絲毫壓迫感。
夢裡對方總是半跪著,再不然就是坐在她身邊,側身懶洋洋伏靠在陳鄰膝頭。那樣的姿態,讓陳鄰錯覺對方好像是一隻大型貓科動物,心情愉悅時會用尾巴勾纏主人腳腕的那種。
但夢裡總是聽不清楚對方在說什麼——只記得他雪白長發,眉心有朱紅印花,那張秀美端莊的臉上總含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不是第一次夢見這個男人了。這幾天,幾乎是日日夜夜的在夢見對方;有時候是在一片赤紅的海里,有時候是一片黑夜籠罩的荒野上。
陳鄰完全不知道對方的名字,完全不認識對方。但詭異的,她居然感覺對方很可憐,感覺對方是自己的熟人。那種熟悉感仿佛與生俱來一樣的存在,當她注視對方時,心臟變得柔軟,情緒變得平靜又安定。
……或許就像周莉說的那樣,她是不是該嘗試去談個戀愛?
晚飯約在一家法國餐廳,宋棲元提前到了,來接陳鄰,路上兩人聊了聊畫展的事情——宋棲元也提到了那副紅色流星雨的作者——他說作者是在老家的樓頂看見了那場流星雨,恍惚間看見了和其他人視野里完全不一樣的東西,所以才畫下了那幅畫。
這餐飯本該是一個曖昧信號的開始。但宋棲元一提那幅畫,陳鄰頓時失去了和他迂迴的興趣,反而額外問了畫家的聯繫方式。
一頓飯吃完,宋棲元提出送她回家,陳鄰婉言拒絕,自己沿著馬路走了一會兒,拿出手機打車。
在出門之前,她還想著或許可以嘗試著接受宋棲元——對方是自己的一個系的學長,有相近的愛好,長得也不錯,家庭條件更是不必說。
要談戀愛的話,似乎是很好的選擇。
但到了餐桌上,和宋棲元面對面時,陳鄰心底又感到幾分空落落的。她總覺得缺了什麼,和對方聊天時有些心不在焉,稍微走神片刻,腦海中便瞬時浮現出那白髮少年似笑非笑的臉。
總覺得對方應該還有更多的表情。
或許是垂了眉眼故作可憐,或許是歪著腦袋滿臉無辜的使壞,又或許是——
前方十字路口,亮了紅燈。陳鄰停下腳步,抬頭時也將自己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一併扔出去。她不禁自嘲自己最近是真的精神狀態不好,不然怎麼會對一個夢裡出現的虛幻形象生出諸多妄想。
於是打開前兩天朋友發來的保健品連結,連夜下單複數。回家路過藥店時,陳鄰也進去買了點養生補氣的,回家後挨個拆開,按照劑量先吃了幾包。
紅參粉末,沖水之後味道有點奇怪。陳鄰吃完就睡了,睡覺之前鄭重其事的對著天花板說你今天晚上別來我的夢裡。
結果還是夢到了那個人。
這次是在荒野。
一片被黑暗籠罩的虛無荒野,那人單獨的走著,身上衣服破破爛爛,唯獨雪色長髮乾淨又柔順。陳鄰一口氣跑到他面前——看見他正面,那張漂亮的臉上布滿血污和傷痕,傷痕也蔓延到脖頸和鎖骨上,就連他破爛衣服遮不住的胳膊上也都是疤痕。
「你怎麼受傷了?」陳鄰驚慌無措,伸手去拉住他衣角。
他停下腳步,垂眼看陳鄰,乾裂的唇張開,似乎說了話。可是陳鄰完全聽不見他說了什麼。
「我聽不見——你說什麼?」
對方又重複張嘴,可陳鄰還是聽不見。陳鄰前所未有的,感到慌亂起來,她生平第一次後悔自己為什麼不會讀唇語,不管怎麼看對方的嘴唇都看不出對方在說什麼。
聽不見這個人的聲音,這個認知令陳鄰心慌意亂,甚至手足無措。明明她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卻毫無由來的對他感到熟悉,為他受傷而著急。
他眨了眨眼,長而密的眼睫顫動,忽然彎起唇角笑。哪怕受了傷,青年笑起來也很好看,小貓嘴彎起唇角時,甚至還顯得有些不合時宜的可愛。
他彎腰,往陳鄰面前湊,離得那麼近,呼吸落到陳鄰臉頰上,陳鄰甚至能嗅到他身上凝固的血腥氣。她以為青年要親她,慌亂一瞬,垂下眼睫——結果對方只是抬起手,粗糲指尖抹過陳鄰臉頰,嘴唇張合說出來一句話。
陳鄰仍舊聽不到他的聲音。
只是這次離得太近,對方又只說了簡短的兩個字,所以陳鄰記住了他說話的口型。
驟然自夢中驚醒,睜開眼時天外還是黑的。陳鄰捂著額頭從床上坐起來,滿腦子都是夢中那人最後說的兩個字。
她還記得那口型,在猶豫片刻後,循著記憶低聲重複對方的口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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