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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久了書難免眼睛酸澀,陳鄰乾脆放下書本站起來活動身體,伸著懶腰走到了窗戶邊,兩手撐著窗戶框往外看。
外面是群山,山脈間隱約可以看見一些建築的屋脊,與墨綠色森林互相融合。極目遠眺,可以遠遠看見暮白山的半邊,還有一部分暗色的塔尖。
那座塔的位置很高,所以陳鄰才能遠遠瞧見它在月光下被勾畫出來的輪廓。她心裡有了猜想,回頭問徐存湛:「那裡是缺弊塔嗎?」
徐存湛抬眼往窗戶外面看,頷首:「嗯,那就是缺弊塔。」
陳鄰:「這樣遠遠看著,好像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徐存湛回答:「你覺得缺弊塔應該是很特別的地方?」
陳鄰:「因為你們不是說裡面關著很多魔嘛!我還以為會有黑氣繚繞啊慘叫聲啊之類比較陰森森的東西——」
至少也應該和陳鄰在海底鮫人那個獻祭台上所看見的幻覺一樣詭異,才對得起『缺弊塔』這個詞彙出現的高頻率吧?
徐存湛慢悠悠走到陳鄰身後,弓腰把腦袋壓到陳鄰肩膀上。
陳鄰被他壓得縮了縮肩膀,感覺鎖骨和肩膀之間的空隙被對方壓得有點癢,若不是伸手推了推徐存湛的臉。
徐存湛不為所動,只是回答:「因為隔得遠,而且你看見的是外塔。」
陳鄰推他臉頰的動作停下,注意力完全被徐存湛的話所吸引:「外塔?」
徐存湛:「缺弊塔分內外兩層,外塔即使是普通弟子也可以進去。外塔和內塔之間由環形的私寡池隔開,跨過私寡池之後才是內塔,那些凶名赫赫的大魔,還有墮魔的妖僧潛潭,都被關在裡面。」
「負責駐守缺弊塔的都是內門弟子,只在外塔入口處巡邏。私寡池平時也是內門弟子受罰的地方,內門弟子若是觸犯門規,就會被罰入私寡池反省。」
「短則三日,長則半旬,但一般不會讓弟子在裡面久待。私寡池是缺弊塔內魔族的怨戾所化,若是心性不夠堅定的弟子在裡面待久了,很容易走火入魔。」
「喏,天外來客的記載,在這裡——我找到了。」
前幾句話還在講缺弊塔,最後一句話卻話鋒猛轉,說了另外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陳鄰的腦子還在想缺弊塔,猝不及防聽見『天外來客』四個字,先是愣了下,反應過來後眼睛都睜大,滿臉驚訝。
徐存湛還維持著把自己腦袋壓在陳鄰肩膀上的動作,手上卷著一本書送到陳鄰面前。甚至都不需要陳鄰動手,他食指點了點其中某個段落,陳鄰垂眼順著徐存湛所指點的段落看過去,很快就看到了記載著『天外來客』的地方。
但是按照那上面的記載,天外來客最先出現的地方是在揚州城,而且那已經是三百年前的事情了。關於那位天外來客的行蹤,上面寫得並不詳細,不過也有提到對方運氣很差,無法修行,總是被捲入莫名其妙的危險之中等特質。
陳鄰在心裡對比了一下南詔那兩位天外來客出現的時間,道:「這上面記載的天外來客,好像和南詔記載的那兩位天外來客,不是同一撥人。」
徐存湛:「只差了百來年,說不定他們中途找到了別的續命法子。」
陳鄰皺起臉,為難:「主要是這上面寫得也很不詳細,要是有更詳細的記載就好了……如果能找到寫下這宗傳聞的作者,那就更好了!」
徐存湛把書往前翻,看了前面的署名——書本扉頁倒是標了作者,但只有『佚名』二字。
他將那本書塞進陳鄰手心,道:「再找找,應該不止一本。我印象里有聽幾個年長的前輩講過天外來客的事情。」
陳鄰:「要不然我們直接去問那幾位前輩?」
徐存湛眨了眨眼,偏過臉無辜望著陳鄰:「去哪問?他們都死好幾年了。」
陳鄰:「……」
不愧是殘酷的修真界呢。
她將那本記著天外來客的遊記揣在懷裡,轉身打了個哈欠。
從靈偶換回原本的身體後,除去外貌上的些許變化外,陳鄰最直觀的感受就是自己體力變得更差了。她嚴重懷疑是因為自己這半年的躺棺材生涯,把身體體質都給躺差了。
「算了,要找書的話明天再找好了。我好睏,現在就得睡覺了……晚安。」
跟徐存湛說了晚安,陳鄰就地一躺,把徐存湛給她的那本書當做枕頭墊在腦袋底下,縮成一團閉上眼睛。
入夏之後天氣就變得燥熱起來,躺在木質地板上反而涼快,除了太硬之外幾乎找不出什麼缺點。陳鄰在心裡安慰自己總比睡野外好——藏經閣多好,還沒有蚊子。
她實在是困得厲害,躺下後甚至不需要在心裡數羊,只是閉上眼睛幾個呼吸的功夫,意識便陷入了酣睡的黑甜之中,甚至沒有注意到徐存湛有沒有回覆她的晚安。
徐存湛也放下了自己手裡的書。
他自然是不困的,睡覺對徐存湛而言本就可有可無。但這會兒徐存湛也不想翻書。
他坐在睡著的陳鄰旁邊,垂眼看她側臉——她呼吸平靜的起伏著,耳邊垂下的長耳墜順著脖頸那根繃緊的線條往下,搭在細白皮膚上,像一條亮晶晶的水痕。
陳鄰睡覺的姿勢像是小孩子一樣側著蜷縮,右手曲起抵著自己胸口,衣袖下落露出一截細瘦手腕。
那截手腕上還包著簡易的繃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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