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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鄰:「……哈?」
徐存湛皺眉,目光上下掃視陳鄰茫然的表情。他收回搭在陳鄰肩膀上的手,教陳鄰:「我很強的,又這麼喜歡你——你應該好好利用我,比如說你現在想找南詔女王問酆都的事情。」
「你只要和我說你現在就想見南詔女王……」
陳鄰頭痛,單手抱著花瓶,空出一隻手捂住徐存湛的嘴:「停停停——」
「我沒有現在就想見到南詔女王,你別亂來!」
她的手虛虛貼在徐存湛唇上,沒怎麼用力。徐存湛甚至不需要用手,只要稍微把臉偏開,就能避開陳鄰捂上來的手。
就像她的人一樣,總是體貼細緻的為其他人考慮著。
棉花。
之類的東西。很柔軟,不會傷害任何人。
徐存湛聳肩,沒有說話,也沒有避開陳鄰捂上來的手,只是用表情暗示自己知道了。陳鄰鬆開手抱著花瓶往上走,長裙的裙角在上樓梯時最容易絆倒,所以她走得很小心,踮腳,抬腿,腳踩下去的瞬間,順勢將腳邊堆疊的裙子布料踢開。
走得頗為辛苦。
徐存湛稍微一欠身,手從陳鄰身後繞到身側,捲起裙子摟在手裡,拎起。過長的裙角被提起一大截,陳鄰轉過臉,笑盈盈又跟徐存湛說了聲謝謝。
回到房間,陳鄰把瓶子擺到床頭柜上。她看著花瓶里的鈴蘭花,總覺得裡面只插鈴蘭花的話,好像缺了點什麼。
應該再添點別的花,這樣才會比較好看。
徐存湛一進屋就躺椅子上。椅子背挺直,他躺得懶散,兩條腿坤直搭在地面,那姿勢看著就讓人腰痛。
他抬著眼睫,眼睛裡倒映出陳鄰的背影——不像記憶碎片裡穿著病號服的陳鄰那樣瘦,雖然也纖細,卻並沒有瘦得過分,仍舊帶著幾分少女的豐腴。
「沈春歲刻意接近你,應該是為了尋我的麻煩。」徐存湛慢悠悠開口,「他是太原沈家的獨生子——我師父就是從沈家出來的。」
陳鄰:「啊……那他和你師父豈不是親戚?」徐存湛:「沈家三代單傳,若無意外,他和我師父應該是直接血緣關係的。我師父當初離家時妻子已經懷孕,但並不清楚生下來的孩子是男是女。」
「所以他要麼是我師父的孫子,要麼是我師父的外孫。以沈家的財力,就算我師娘生下的是個女孩,也能做主招贅,孩子姓沈也很正常。」
陳鄰愣了愣:「那沈春歲怎麼一點也不認識你呀?你師父可能是他的外公或者爺爺唉……」
徐存湛:「哦,因為我師父當初出家,是拋妻棄子跑去出家的。」
陳鄰:「……」
徐存湛補充:「他妻子當時還懷著身孕。他突然有感於天地,悟道入道,直接離家上了暮白山,從此再也沒有回過太原。所以我才說不清楚他妻子生下來的孩子是男是女。」
「暮白山內門弟子不准婚嫁,他入內門便是自斷塵緣。」
陳鄰:「他家裡人就沒有來暮白山找過他嗎?」
徐存湛攤開手:「不知道,這都快百年前的事情了,我也是聽我師兄說的。剛開始沈春歲說他姓沈,又從太原來,我就覺得有可能是那個沈家人。」
「後面看他反應,便確定了。他應當是知道我師父是誰,所以才格外注意我。」
陳鄰沉默了一下,然後小口的嘆氣。
「徐道長也是內門弟子啊——」
徐存湛點頭。
陳鄰:「你也不打算婚嫁的嗎?」
徐存湛眼眸一轉,目光投向陳鄰,陳鄰倏忽驚覺這個問題的過界,連忙轉移話題:「我就隨口一問……」
徐存湛:「沒有那個打算,因為我活不到那時候。」
陳鄰愣住,原本找好的話題也因此而卡住。不知道為什麼,之前沈春歲的話再度出現在陳鄰腦海中,她腦子一熱,問話脫口而出:「是因為潛潭尊者嗎?」
話一說出口,陳鄰立時就後悔了。
她情緒上頭的時候總會說許多讓自己後悔的話,所以在平時才努力克制自己,每句話出口之前都要求自己打個腹稿,不要說出任何傷害別人的話最好。
話語是無形的,可它傷人也最痛。陳鄰深知這個道理,才希望自己說話要謹慎謹慎再謹慎。
徐存湛眨了眨眼:「沈春歲和你說的?」
陳鄰小幅度點頭,手背在身後,有些尷尬的攪著自己衣袖口。
徐存湛一挺腰,翻身從椅子上起來,慢悠悠走到陳鄰面前。兩人離得近了,徐存湛完全擋住了光,不管是屋子裡的燭火還是窗外的月光,都無法透過他寬闊肩背。
可他人站在逆光的地方,卻一點也不昏暗。他雪白的長髮,長而密的雪白眼睫下,赤金瞳如寶石般熠熠生輝。
「要我說是這樣呢?」
陳鄰張了張嘴,暗色中舌釘那點光又很顯眼,襯得她嘴唇柔軟。她沉默片刻,忽然握住徐存湛的手,主動靠近徐存湛——徐存湛能感覺到陳鄰很緊張,手心有些濡濕,神色愧疚——
她壓低了聲音,說:「我不想你年紀輕輕的就死。」
「要不然你別當問罪人了,你……你跟我回家吧?雖然我老家那邊律法很嚴……但我很有錢的,我攢了很多零花錢,可以買個無人島養你……」
說到後面,陳鄰聲音越來越小。不是因為害羞,而只是單純的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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