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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舒月被帶到了辦公樓,這回牆上多了些別的色彩,林舒月左右看了看, 這上面寫的大多都是台江監獄的建立史, 以及這些年來得到的獎狀, 榮譽。
又經歷了新一輪的登記。二十分鐘後,林舒月在會客室見到了鄭忠福。
他三十七/八歲的模樣,身高一米七左右剪著平頭的瘦削男人被帶進會客室。林舒月指了指自己手裡的相機, 面露詢問。
鄭忠福點了點頭, 林舒月給他拍了一張照片, 刻意避開了他身後的獄警。
林舒月放下相機後, 隨手打開善惡雷達。
善惡雷達的探測範圍一共有130米,在打開善惡雷達的那一瞬間, 上面便多了許多深淺不一的紅點。
這些都不是讓林舒月震驚的,畢竟這裡是監獄,有罪犯是再正常不過了。
而讓她震驚的點在於,距離她最遠的能夠達到被監獄專門收押的罪犯,都離她至少100米,且都聚集在一起。
她的十米範圍內壓根就沒有能夠到達被判刑的犯罪紅點出現。
因為善惡雷達的這個掃描,林舒月心下一沉,她這一次,遇到了冤假錯案了。
林舒月坐到透明玻璃面前,舉起了手中的電話聽筒。
鄭忠福也坐下拿起了聽筒。
在得知有個以前從來沒來看過的人來看自己時,鄭忠福是很高興的,但到了會見室看到了還這麼年輕的林舒月時,他那顆高興的心瞬間便低落了下去。
不過他很快便安慰了自己。
這些年來,他幾乎給全鵬城的記者都寫過信,剛開始還會有人來看他,但近幾年來,他寫出去十封信也不會有一個人來看自己。
能等來一個記者,甭管他們是什麼性別,年紀多大,他都應該高興才對。
聽筒的那頭,傳來一道清脆的女聲,她在介紹她自己。
鄭忠福認真地聽著,在她介紹完自己後,開始述說自己這些年裡跟無數個人說過的事情。
「我叫鄭忠福,今年三十九歲。事情發生在1994年的五月,在發生這件事情之前,我是利民房地產有限公司的業務部經理,我的妻子梁海慧跟我是一個公司的,只不過她是我們公司的前台。」
「5月22號那一天,我的一個大客戶晚上七點多給我打電話,說即將要簽下來的一個合同有個條款沒有確認好,因為這是一筆特別大的業務,於是我接到電話就出門了。」
「等我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凌晨的十二點鐘,我打開燈,發現我的家裡一片狼藉,客廳、房間的抽屜都是被打開的,裡面被翻得亂七八糟。」
「因為當年的治安不太好,我家住的又是蓋了很多年的平房,當時我就覺得是有賊進了家裡。我當時很害怕,趕緊叫我妻子的名字。但是無論我怎麼叫,她都沒有回覆。」
說到這裡,鄭忠福停頓了一下,哪怕這麼多年說了無數次,每次說到這個地方,鄭忠福依舊說不下去,他伸手抹了一把臉,平復了一下心情,才繼續道:「我打開房間的燈,她躺在床上,脖子被劃了很多刀,血染了一床。」
「我去打電話報警,卻發現我家的電話線已經被割斷了,我只能村子裡的小賣部現敲門打電話報警。」
「那天晚上來了很多很多警察,我被帶到公安局問了很久很久的話。然後我就成了殺害我妻子的嫌疑人。」
「我被逮捕了,拘留了,法庭審判我了,我被判處了死刑,緩期兩年執行。我不服,當場提出上訴。一直到1995年的十二月,才開始二審。」
「這一次,我的判決改了,我被改判成了無期徒刑。這麼多年來,我的父母兄弟也在外面一直為我奔走,我的重審申請書被遞交了無數遍,可依舊沒有用。我還是那個罪。」
「我母親已經去世了,在我入獄的第三年。我們沒有辦法了,只能朝外面求救。」鄭忠福說完,就安靜地等著林舒月問他話,就像以前的那些記者一樣。
問他他那晚上離家之前都做了什麼,發生了什麼。
林舒月也確實問了,問完之後,她跟鄭忠福這樣說:「我盡力去幫你。」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甚至連一句承諾都算不上,卻讓鄭忠福紅了眼眶。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聽到這句話了,他朝林舒月鄭重道謝:「謝謝你,林記者。」
會客時間結束了,林舒月放下聽筒離開。
鄭忠福也跟著獄警回去了。今天是周三,現在還是上午,他們今天的勞動才剛剛開始。出會見室前,他側頭看了一眼林舒月的背影。
這麼多年了,他知道他的案子翻案渺茫,可他依舊心存希望。為了心裡的這點希望,他堅持了這麼多年。並且往後的歲月也不會放棄。
他沒做的事情他不會認,也認不了。他在等一個真相,他的妻子也在等。他會一直堅持下去,他相信太陽總會有照耀到他身上的那一天。
林舒月跟獄警往外走,同時也跟他閒聊:「警官,平時來看鄭忠福的人多嗎?」
給林舒月帶路的獄警是個三十多歲的老警察了,對鄭忠福他很有印象,或者說,整個監獄裡的獄警就沒有對他不熟悉的獄警!
畢竟被判了十年了依舊不認罪的人滿監獄也找不到第二個了。
「剛開始還會有不少記者來看他,但現在啊,除了父母跟他哥哥這些親屬,就只有他以前的老闆楊浩安來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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