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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只會用老一套的標準來要求自己的孩子。他們小時候過得苦,就覺得現在的孩子能吃飽穿暖就應該覺得幸福,應該覺得感激,感激為孩子們創造美好生活的自己。
他們認為孩子是他們的「私人物品」,這個「私人物品」必須得按照他們的想法來生長,他們覺得,他們擁有這個「私人物品」的生殺大權。
他們從來沒有去想過,他們那時候是什麼年代,現在是什麼年代!國家改開以後發展日新月異,掙錢越來越容易,只要勤快,只要有手有腳,人人都能吃飽飯。跟他們小時候的從年頭干到年尾卻連飯都吃不飽的時候不一樣了。
他們睜不開眼睛,看不到這個世界的變化。他們捂著耳朵,不願意聽這個新世界發出的聲音。
他們也不會去接受新興事物。孩子們玩電腦,他們說孩子有網癮,卻絕口不提他們坐在電視機面前一坐就是兩三個小時的自己,也不提一不幹活就坐在牌桌面前一待就是一個通宵的自己。
中國式的父母,永遠信奉的都是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就拿這次把孩子送到網癮學校里的這批人來說,就算是再愧疚,能像寫信來的黃小琴的父親那樣給自己的孩子道歉的人能有多少?
能數出來十個都算多的。
因此,這一次,林舒月將手中的筆桿直指這些孩子的父母。
標題她就定成了:《驚!網癮學校的背後,父母竟是幫凶!》
林舒月的這篇報導刪刪改改,寫到快下班才發給王明政。
王明政點開報導看完以後,坐在他的老闆椅上沉默地抽了兩根煙,最後輕輕嘆口氣,給了林舒月這篇報導頭版,但不是頭條的位置。
下班前,王明政把林舒月叫到了辦公室,跟他分享自己的喜悅:「小林,你寫的那篇『網癮學校是集中營』的報導被羊城日報轉載了,明天就刊登在頭版上。」
就鵬城都市報這個小報紙,一年內能被官媒轉載的報導少得可憐,這短短一個月都不到的時間,就已經有兩篇了,這如何不讓王明政欣喜呢?
他是報社的主編,但這個報社並不屬於他,他只是個拿分紅的主理人罷了。這些可都是他的業績!
不過作為領導,王明政高興之餘不忘給自己看中的優秀後輩畫大餅:「小林,你很有做調查記者的天賦!我很好看你,好好干,升職加薪都會有。」
主編畫的大餅,林舒月不心動,但被前輩認可自己的專業能力,她很高興。
尤其是在晚上回家,在羊城新聞看到關於網癮學校的報導後。
而這件事情到這裡遠遠還沒結束。
在林舒月那篇劍指孩子不合格的父母文章一經發出,便被各大媒體爭相轉載,林舒月這個名字,第一次在粵省的記者圈露臉。
而發出這篇報導後,她收到的信件也如雪花一樣的飄來。寫信給她的大多都是被戳了肺管子的家長們寄過來的,甚至有的小報紙為了博取銷量,還把反駁她的文章發了出來。
林舒月絲毫不懼,出來一篇,她就發一篇報導跟對方掰頭。
而她的這一番舉動跟別人實時對線的操作也讓鵬城的吃瓜群眾們開了眼,林舒月這個記者的名字正是進入了公眾視野!甚至連外外省的媒體也發表了這場精彩至極的隔空口水戰。
然後林舒月就發現原主那些八百年也不見得聯繫一次的同學都冒了出來。不僅是企鵝上,電話多了起來,簡訊也多了起來。
林舒月想了想,一一回復。跟原主關係好的她就回復得真誠一點,跟原主關係本來就不好的,她就敷衍一些。
在林舒月從網癮學校出來的第五天,在她依舊每天都在報紙上舌戰群儒之時。
關於網癮學校這件事情的輿論發酵到了頂峰,別的城市的戒網癮學校也曝出了同樣的問題,甚至很多學校比鵬城的優越戒網癮學校更加嚴重。
致學生死亡、傷殘的不在少數!有的被那些學校領導拿錢擺平,有的則一直堅持為孩子討公道,但因為這些學校領導上頭的「保護傘」,他們發出的聲音連個水花都沒有激起來。
其中就以贛省龍潭戒網癮學校的事情鬧得最大,他們好好的孩子被龍潭學校的領導忽悠進去兩天就沒了,學校為了不讓他們追責,直接將那名學生火化,家長連最後一面也沒有見著。
這一年來,那名學生的家長一直堅持上訪,但一點用都沒有。當地的領導為了不讓他們出省,甚至找了人專門看著他們!
這件事情鬧得很大,央媒為此特地派各地記者探訪當地的網癮學校,然後將這些報導整理成冊,用好幾期節目來專門說這個「病」!無數戒網癮學校的負責人被抓捕歸案。
給他們提供種種便利的保護傘被勒令嚴查、徹查。贛省龍潭縣的領導班子從村長開始到縣長,全都在被嚴查徹查的範圍內。
國家緊急出台規範特殊學校的政策。各大精神科權威專家紛紛在媒體上發表關於「網癮」這個病的看法,闢謠了「網癮」是個精神疾病的錯誤。
研究心理學的權威人士也發表了針對青少年青春期心理的文章。
這樣的改變,令林舒月欣喜極了,她知道只要有市場,網癮學校這種學校換個名字,改個稱呼依舊有無數家長揮舞著鈔票把孩子送進去受罪。
她個人能力有限,但她會把她能做的都盡力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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