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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不願意再生,也不是沒信心有了二胎就會忽略大郎,那不過是她搪塞朱其成的藉口罷了。她真正拒絕朱其成的原因是,朱其成這將近一年的時間裡,種種表現都讓她無法滿意,讓她無法下決心和這樣的人過一輩子。
縱然他足夠尊重妻子,但是當妻子兒子和任何一個外人擺在天平兩端,他身為一個丈夫,並不能毫無猶豫地只站在她們這邊。這份尊重,和尊重外面任何一個人沒有太大的區別。
周逸芳來到這裡不一定要和朱其成做夫妻,既然朱其成不能給她足夠的安全感,不能讓她滿意,這一世,夫妻緣分也只能到此為止了。
雖然已經打定主意,但是周逸芳也沒有立刻提出來,而是收攏了手頭的資金,開始為自己獨立出去做一些打算。
面上,她依舊留在家中,幫著朱老夫人處理中饋,整理帳本。
只不過,在整理帳本的時候,周逸芳會更加用心地留意各家店鋪的生意往來,關注這些日子成本收入的變化,了解外頭行情。
期間,她去了一趟娘家。
周家在鄉下,周父一輩子都在村里當秀才先生,教出來的學生,最強的一個也是秀才公。雖然看上去成績普通,但在村里,這已經是很了不起,很德高望重的人了。
周逸芳和朱其成說了一聲,帶著兒子回去。
周母難得見到外孫,立刻接過了孩子抱著去院子裡玩,拿出家裡各種好吃的好玩的招待。
大郎最愛這些了,一下子對陌生的外祖母熟稔起來,仿佛親娘一樣親,小嘴也難得勤快了,一會兒一聲:「外祖母,玩……」一會兒一聲「外祖母,吃……」
周逸芳聽著院子裡兒子歡快的聲音,坐在娘家簡陋的書房和父親談話。
當日滿月宴的事情,周父自然也是知道的,但許是讀書人,大郎又是親外孫,加上他們不怎麼見大郎,周父周母對這個批命是完全不放在心上的。
其實按照現代的說法,周父相當於一個幼兒園園長了,還是村裡的幼兒園園長,他見識過的孩子各種各樣,調皮搗蛋的、乖巧內向的、霸道蠻橫的……什麼都有,大郎來外祖家的表現,絕對算得上伶俐可愛,又聽話膽大。
是很正常的孩子。
所以,周逸芳說起朱家對大郎這個孩子種種明里暗裡的偏見,以及朱家二老明顯希望再生一個孩子頂替大郎這個嫡長子,周父立刻就強烈不滿並反對了。
在讀書人眼裡,嫡長子是子孫之中最重要的,沒有大的問題,怎麼能輕易將他取而代之。扶持次子庶子,輕視嫡長子這類行為,都是亂家的根源。
周父說:「我跟你一同去朱家,這事情,必須和親家好好說說。」
周逸芳搖頭,看向窗外。
院子裡,周母正在教外孫打陀螺。
「爹,人心的偏見,不是您去一趟,規勸一番就能解決的。」
周父皺眉不信:「親家也是讀過書的人,遠近聞名的通情達理大善人,怎麼會相信這種無稽之言,還如此對待自己的親孫子?」
周逸芳苦笑:「當日他差點就要打大郎三板子,您覺得這積善之家,真的會善待大郎嗎?」
周父聽了這話不像,正視女兒,問:「你不讓我去,那你自己是什麼打算?」
周逸芳說:「我不願再生。」
周父震驚地看著她。
周逸芳:「我會一心一意養育大郎,就算他真的是天生惡人,我也要把他養得正直仗義。」
「朱家怎會答應?」
周逸芳:「所以女兒想要和離。」
周父刷地站了起來:「什麼?!」
周逸芳仰頭看著自己消瘦的父親,輕聲說:「爹,你育人無數,應該最懂環境對孩子的影響。大郎這孩子本性是衝動急躁的,偶爾有點霸道。他總是懶怠說話,卻喜歡運動,越長大,這樣的特質越明顯。這樣的性格,無論在家還是去了外頭,只要心中委屈或者不開心,他就會直接用行動為自己爭取,哪怕自己被打了,被責罵了,哪怕受了傷遭受了冤枉,他從不哭,不訴苦,不賣慘,反而瞪著眼睛和你犟。」
「你說,在朱家那樣的環境裡,如果我無心照看,他會受多少委屈?又會成長為怎麼樣的人?」
周父意外地看向窗外的外孫:「難道那個批命,真有些說頭嗎?」
周逸芳立刻說:「看,您得知大郎的性子後也冒出了這種念頭,更何況朱家的人?但為什麼大家不想,也許大郎是天生習武的好材料?他好武好鬥,精力充沛,沉默寡言卻腦子靈活。這樣的孩子,如今尚且三歲,好好培養,未來怎麼不能成為一個武將?」
周父心中的猜疑慢慢消退,聽完女兒的話更是升起慚愧:「你說得對,是爹也犯了猜疑通病,落入偏見之中了。」
周逸芳:「我知道爹爹的性格,所以願意和您說,但是這話和朱家說是沒有用的。他們不會像爹您一樣反思,而是覺得我慈母敗兒,一味護著大郎。」
周父深深皺起眉:「女子和離,到底艱難。更何況,朱家是個好人家,未嘗沒有不能解決的辦法,你是否太過偏激?」
周逸芳搖頭:「正因為朱家是個好人家,所以女兒既然不想再生,也該離開。」
「他們不想要大郎,我只想要大郎;他們希望再生一個兒子繼承家業,如果我不走,生下的孩子就是庶子,嫡長子在,庶子繼承家業,爹也說了,亂家根源。朱家自我嫁進去後,對我不薄,夫君也對我尊重愛護,我們各取所需,互不傷害,和離才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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