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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年不一樣,皇帝心中高興,把所有兒子都從各地叫了回來,要團團圓圓過一個熱鬧的壽辰。
尤其是六皇子這邊,十月過壽,六月末就來旨說,兒子啊,你身體剛康復,肯定還虛弱,看著天不那麼熱了就趕緊動身回京吧,不然到了九月,天就冷了,對你身體不好。
六皇子生於京城長於京城,自然也是想念京城的,皇帝這麼說,他就名正言順地提早進京了。
回京依舊走的是水路,這次六皇子可算過足了癮,拉著雲雅慧在水上看了一路的星空、日起日落。
江上的星空的確很美,廣闊無垠,漫天星輝,雲雅慧這個不沉迷天文的人,也陷入了其中的美好。
到達京城時,六皇子腦子裡又多了不少新想法,雲雅慧都被他驚到了,因為他的想法翻譯過來,就是想要測量經緯度。
這的確是自古就有人做的事情,但是,六皇子看出了前人結論的謬誤之處,蠢蠢欲動想要親自去操作。
雲雅慧:「您是藩王,想要去各地測繪恐怕是不行,這次回京,您可以與太史官聊一聊。」
六皇子沮喪了一瞬:「行吧,回了南梁,咱先把你說的鐘擺做出來。」
雲雅慧連連點頭。
到達京城時,正是八月初,北方的天氣有些涼了。以前的六皇子這時候已經穿上了薄棉襖,但這次回來,他只穿著與常人一樣的秋衣,依舊面色紅潤。
皇帝一看到這樣的兒子,就立刻知道,兒子這是真的病好了,不是為了寬慰他說謊。
頓時拉著兒子的手老淚縱橫。
雲雅慧一邊覺得情理之中,一邊又感嘆六皇子真的是得寵,而皇帝在父子親情面前,也不過是一個操了多年心的老父親。
六皇子的生母地位不高,在他幼時就不在了,失去母妃後,六皇子因為身體不好,由皇后親自看顧,但住的卻是單獨一宮。
這次回來,皇帝還是讓他住進了皇城老居所。
這是雲雅慧第一次來到皇城,第一次走進六皇子從前的世界。
六皇子的故居並不大,名為「晟陽殿」,在皇宮的東南邊,與皇子們上學的宮殿只隔了一宮。
宮殿早就被打掃得纖塵不染,雲雅慧跟著觀星收拾行李,安置六皇子用習慣了的器具、書籍。
在這個過程中,便把六皇子長期居住的內殿摸了一個透。
曾經六皇子一年至少有兩百多天呆在室內,所以每個屋子都有他深刻的活動痕跡。
臥室通向小書房,書房裡擺著當日帶不走的儀器、書籍,具和觀天象有關;一張用久了的書桌上,有小刀刻下的簡筆畫,是北斗七星的圖案;西偏殿有一扇獨特的窗,開合方式與常見的不同,一打開,就能坐在室內仰頭看星空……
觀星一邊給雲雅慧介紹,一邊又是嘆氣又是慶幸,為過去的六皇子嘆氣,為如今康復的主子慶幸。
雲雅慧眼前一幕幕展開這對主僕在這裡過得日復一日,心中對六皇子產生了一絲心疼與敬佩。
常年的病痛能消磨人的意志,改變人的脾性,而六皇子自幼病弱,卻成長得毫無陰霾,心中一片坦蕩陽光,在看不到希望的近乎絕境之中,仰望星空,追求真知,這不是隨便誰都能做到。
還沒收拾完,六皇子就來找雲雅慧了。
「你快來,這邊有不少好東西當年帶不走,給你瞧瞧。」
雲雅慧和觀星說了一聲,觀星習以為常,讓她自去。
所謂的好東西都是一些當代的觀天象儀器,例如雲雅慧曾經在前世看過的渾儀,比如天體儀,光天體儀就要好幾個,有的製作精美,純金翡翠,有的製作樸素,卻極大,可以清晰看清上面的星官、赤道圈、子午圈……
有趣的是,六皇子會在這些天體儀上找錯,在最大那個天體儀上,有幾個銅星邊被他刻了幾個字,諸如「某日觀星,此星位置不符」等話。
六皇子指著其中幾顆:「那日與趙儀和你聊日月運動,又聽你說起大地運動言論,我發現此前發現的錯誤似乎有了解釋。」
雲雅慧:「所以您心中也認可我的猜想是嗎?」
六皇子搖頭:「一部分,證據還不夠。」
但已經很難得了,打破固有的思維定勢可不是一件多麼輕易的事情,多的是對異見者妖魔化喊打喊殺的人。
正說著話,皇帝皇后派人送來了為六皇子準備的各色吃的用的,華服美食,無不精緻。
六皇子的受寵顯而易見。
謝完恩,六皇子卻沒把那些東西放在心上,只吩咐收起來,又拉著雲雅慧去看他從前畫的星圖。
雲雅慧陪著他回憶從前。
看那些畫啊字啊時,一個熟悉的落款入了她的眼。
「長福?」
六皇子臉色一僵,快速收起畫紙。
雲雅慧忍笑:「這是您的小名?」
六皇子專心收畫沒有應聲。
雲雅慧便看著他的側臉說:「陛下用心良苦,好在這份苦心會實現的。」
六皇子的動作慢了下來,過了一會兒,用鼻尖嗯了一聲。
雲雅慧:「所以這果然是您的小名咯?」
六皇子把畫往桌上重重一放,轉身看向雲雅慧:「我名璋字文瑜,你他日可以喚我文瑜,幼時乳名不作數。」
雲雅慧看他一本正經越發想笑:「好吧,不過我既然知道了你的乳名,作為公平交換,我也告訴你我的乳名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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