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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蠻用下巴點點門外:「就剛才那個侍女呀。」
蔣彥:「哦――是挺機靈的。你覺得好,可以放在身邊用一用,如今這裡是我們的家,這些下人還是得管理起來。侍女你來管,內侍我來管,如何?」
一般人家不管內侍還是侍女,都是分內外院的,外院女主子會管理,但是主要聽男主子的意見,內院則由女主子一把抓。
蔣彥這個分工完全不合尋常規矩,但是對他們夫妻來說卻沒有任何問題,他們同起同臥,哪裡分什麼內外院,阿蠻欣然應允。
荷葉蒸肉是阿蠻親自去做的,她來了宮裡難得下一回廚,蔣彥又說想吃她做的涼拌茄絲,於是又添了一個菜。
做好菜分兩個菜盒裝了,一個派人送去未央殿,一個由蔣彥提著,兩人攜手去了太子妃那,陪太子妃吃飯。
太子妃之前一直茹素,如今兒子兒媳經常陪她吃飯,她就漸漸改了飲食習慣,每月固定幾天吃素,其他時候便正常飲食了。
看到兒子兒媳提著親手做的菜過來,還給她帶來了幾朵開得極好的荷花,太子妃滿臉是笑。信佛的人喜愛荷花,這花又說是阿蠻親手摘的,太子妃當即拉著阿蠻去插瓶。
插花是一門藝術,不是像以前的阿蠻以為那樣,直接把花往瓶里一插,擺一擺花的位置,轉一轉花瓶方位,這就好了。
太子妃領著阿蠻去了隔壁,小心翼翼將花放在一旁,一邊拿出插花的各類材料,一邊給阿蠻講解這都是什麼用途。
說實話,幾世為人,阿蠻對太子妃說的這些知識都是新奇的。
比如,太子妃給她念了一個配方,有什麼松香、麵粉等等,仿佛做菜似的,但其實這些東西能調成一種膠,如果用筆洗這類淺口盆插花,盆中倒入調好的膠,上面鋪以黃土青苔,再用鐵絲釘子插花固定,就會形成花從淺盆中生長出來的假象,獨有意趣。
深口的瓶也不是直接插花就行,有專門固定花枝的釘子、鐵絲,花朵的擺放也有講究,高低錯落,講究意境,不能一大把花團錦簇也不能左右對稱仿佛高聳兩肩。
阿蠻聽得連連點頭:「的確,阿娘這樣擺一下子變好看了,雖然我也說不出來為什麼好看。」
太子妃笑:「你知道好看便入了門了,多看多學,耳聞目染,漸漸就會懂了其中之道。這是閒來無事的情操陶冶,你在家想擺弄了就擺弄幾下,不是什麼必要的大事,重在悅己。」
蔣彥在邊上幫忙,給她們提供意見。他是書生,君子六藝都有所涉獵,審美比阿蠻高了許多,花枝的姿態,盆景的布局,總能給出不少獨到的建議。
母子三人有說有笑其樂融融,原本只是簡單的給荷花插瓶,結果弄起了盆景,又起了別的靈感,準備一起做一盆假山盆景……
侍女一而再再而三來催了幾次該用膳了,三人這才依依不捨地從廂房中出來。
趙家幾代屠戶,最擅長處理豬肉,阿蠻的荷葉蒸肉雖然只學了幾成,卻原汁原味獨有風味,許是這肉的確好吃,許是這是阿蠻這個兒媳親手做的,又許是太子妃心情好,這次晚餐,她比平時食量大了不少,阿蠻做的兩道菜,吃得一乾二淨。
飯後慣例散步,只是這次一邊走,他們一邊觀察園子的花草,討論這樣的草怎麼插瓶,這樣的枯枝如何利用……
走到一個涼亭處,三人坐下歇息,仰頭便是明月。
一時,三人全都靜了下來。
蔣彥仰著頭,對著夜空說:「剛才在廂房,我們一起布置盆景時,我突然覺得很安心,仿佛心中缺憾從此圓滿了般。」
太子妃側頭看過來,輕聲問:「為何如此說。」
蔣彥笑了笑,回視自己的母親:「幼年孤苦,心中其實一直都是有缺憾的,某些時候冷不丁就會想,我的親生父母是誰,在哪呢?若是我與親生父母在一起,是何模樣?今日母親與我們一起說笑,一起做同一件事,耐心教導我們……心口缺了的那個角,突然圓滿了。」
太子妃眼眶不斷升溫,直至淚盈於睫,她假作賞月,仰頭止住淚水,笑嘆:「好,如此……甚好,你能了卻遺憾,阿娘心底的洞也能填上了。」那些不被人理解,甚至不被娘家理解的選擇,也不後悔了。
「嗚嗚嗚――」
母子兩人正強忍著眼淚,阿蠻的哭聲卻大了起來,哭得比他們還傷心。
蔣彥連忙轉身去看她,攬住她的肩關心:「阿蠻怎麼了?」
阿蠻伏到他肩頭哭得情真意切,淚水很快濕掉了蔣彥單薄的夏衫。
蔣彥當真急了:「怎麼了?阿蠻莫哭……」
太子妃也脫離了多愁善感看了過來:「阿蠻為何哭?」
阿蠻抱著蔣彥的脖子流眼淚:「我……我想阿爹阿娘了……嗚嗚嗚……」
蔣彥一愣,心中陡升密密麻麻的心疼與自責,是了,他是和親娘團聚了,可是自從年後上京趕考,他們再也沒回過趙家鎮,已經數月不曾見趙家爹娘了。
阿蠻從沒有離家這麼久。
蔣彥心疼地抱住她,輕輕拍著她的背:「我也想,不知道岳父岳母過得怎麼樣,你莫哭,要不我修書一封,請岳父岳母來京城定居如何?」
這事情也不是他第一天想起的,心裡想了好久了,只是之前阿蠻的地位都沒有確定,他不敢倉促把趙家爹娘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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