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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次,周逸芳趕到時,大郎這娃半點不覺得自己錯了,從始至終氣鼓鼓地瞪著夫子,還對她展示自己的手心,控訴:「他打我!」
朱其成被氣得七竅升天,他尊師重道,無比尊重先生,卻沒想到兒子竟然是這麼一個目中沒有尊長,公然敢和先生動手的混帳。
朱家公婆更不用說,朱老爺直接指著大郎罵:「我朱家祖祖輩輩就沒出過這樣大逆不道的畜生!」
周逸芳聽得刺耳,大郎也聽懂了祖父罵自己,他不覺得自己錯了,反而連祖父也討厭上了,生氣地瞪著不幫自己還罵自己的祖父。
朱老爺指著孫子給兒子看:「看看,看看,我不過說他一句,他這是連我都恨上了嗎?這就是個沒有良心的白眼狼!」
周逸芳低頭看著他,的確,大郎的愛憎過於分明,至今還沒有所謂尊師重長的觀念,她心中一動,試探了一下。
「大郎,這次是你錯了。」她對於攤在眼前紅通通的小手沒有露出他期待的心疼之色,而是推開了。
大郎錯愕了一下,並不像祖父責罵他那樣對抗,而是小臉上的氣憤一下子變成了傷心。
周逸芳心放了下來,開始教育他:「夫子是你的啟蒙先生,祖父是你的長輩,你心中若是覺得他們的責罵責打不對,你可以為自己申辯,可以為自己的行為做出合理解釋,但不能對著長輩先生怒目而視,甚至動手打人。」
大郎呆呆地看著地面,不吭聲。
周逸芳問他:「先生說你上課再三走神,冤枉你了嗎?」
大郎不服:「但是他打我!」
周逸芳強調:「先生冤枉你了嗎?」
大郎不吭聲。
周逸芳拍拍他的背:「向夫子道歉,師者如父,你爹看你錯了,要打你,你也這樣反抗嗎?」
大郎:「我爹不打我!」
朱其成氣笑,擼起袖子:「我今日就親手打你!」
大郎立刻躲到周逸芳身後。
周逸芳站在原地不動,問他:「不專心聽課這事,你錯了沒?」
大郎犟了一會兒,見無人相助,悶聲說:「錯了。」說完又立刻說,「但是他不能打人!」
朱老爺原本緩和的臉色又黑了下來:「他,他是誰?你就是這麼稱呼夫子的?夫子教育你有何不能!」
大郎抱著周逸芳的腿,腦袋抵在她腿上,不說話。
周逸芳問:「夫子是可以責罰犯錯弟子的,你錯了,夫子責罰你天經地義,但是你打夫子卻是大錯。」
大郎抬頭叫喚:「不公平!他打我,我為什麼不能打他!」
周逸芳:「因為他是夫子,教育你是他的職責,而你只是弟子!《弟子規》如何背的,你都忘了嗎?」
腿後側能感受到大郎那起伏的小胸膛,但他到底沒有再犟嘴。
許久之後,他慢慢鬆開周逸芳,走出來,仰著腦袋看著夫子:「先生,你保證以後不打我,我就和你道歉。」
這種討價還價的話,聽在他人耳中就是叛逆,而傳統美德中,並沒有這種叛逆的精神,相反,這是大逆不道。
所有人的臉色都極其不好看。
但是大郎依舊仰著頭,毫不畏懼地盯著夫子。
周逸芳在一旁說:「你做錯了,道歉是必須的,沒有條件可以講。若是你覺得體罰不能接受,可以另行說服夫子。」
大郎神色一頓,癟嘴,更加鬱悶。
但沒有僵持許久,到底還是低下頭,悶悶地道了歉。
夫子沉聲表示接受後,大郎什麼都沒再說,扭頭跑了出去。
如此結局,差強人意。
夫子看向周逸芳,說:「令郎是個桀驁不馴的性子,余觀之,夫人的教導他還能聽進一二,還望夫人日後能嚴厲些許,玉不琢不成器。」
周逸芳行了一禮,點頭應下。
這一場散了後,周逸芳去找負氣跑走的兒子,朱老爺叫了朱其成談話。
第427章 大善人9
大郎一路跑回自己屋,誰也不理,一人爬上了床,不許任何人靠近。
周逸芳進了屋,一眼看到他拿著布偶在床上砸來砸去,以此出氣。餘光看到她,立刻停下動作,翻身面朝著床內躺下,身子還往被子的方向拱了拱,像一隻想鑽進沙子裡的鴕鳥。
周逸芳走到床邊坐下,扒拉了一下他的身子。
大郎立刻用力一甩,把大半身子都鑽進了疊好的被子裡。
周逸芳失笑,不強勢把人拉出來,只是伸手拉過他被打的左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大郎的手還疼不疼?娘給你塗點藥。」
「不要!」他立刻一甩手,把自己的手縮了回去。
周逸芳有些傷心地嘆了一口氣:「大郎是怪娘了嗎?」
不吭聲。
「雖然你是我的親兒子,可是這世上的對與錯,是不分大人還是小孩,娘親還是兒子的,今天大郎犯了錯,娘要指出來讓你道歉;以後娘犯了錯,大郎也可以指出來讓娘改正。如果大郎因為娘讓你向夫子道歉而生娘的氣,娘親真的是太傷心了……」
大郎還是沒聲音。
周逸芳等了一會兒。
「他壞。」悶悶的聲音從被窩裡傳出來。
周逸芳輕輕拉了拉他的小手,溫聲問:「大郎出來和娘說,夫子哪裡壞了?」
「他打我。」他不動,但是說話很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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