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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母低頭抹眼淚:「你爹說得對,芳娘,你別管我們。」
周逸芳好氣又好笑:「爹,娘身子不好悲觀了一點,你怎麼也跟娘一起了?事情沒到那一步呢,我們一家人誰都要好好的。」
周父搖頭:「我不是被你娘影響,我是跟你說正經的。我們生養了你這個女兒,有大郎承歡膝下多年,這輩子早就活夠啦。你以後獨自一人,不用管世俗教條,別在乎旁人眼光,怎麼活快活就怎麼活!」
周逸芳對上周父無比鄭重的目光,聽著這仿佛死別的交代,心口震動又酸澀,眼眶不禁發熱,強行忍下了種種情緒笑道:「爹,我不答應你這件事,你們可不能對我放心,你們要好好活著看顧我和大郎。」
周父先是皺眉繼而又無奈搖頭,扶起老妻:「放心吧,能活著,誰不想活呢?我們還想看大郎娶妻生子呢。」
周逸芳扶著周母另一邊,跟著笑:「就是啊,大郎的孩子說不定還要你們一起養呢。」
周母笑罵:「養了你又養大郎,現在還想讓我們養大郎孩子,你可真孝順。」
周逸芳:「爹娘疼我嘛。」
一路上,這樣仿佛交代遺言的人家並不少,村里老人很多,青年大多是婦女,有不少老人都和周父周母一樣的心情。
年輕人還有希望,好好活著,老人又老又病,自願犧牲。
祖祖輩輩生活在這裡的村民對後山並不陌生,任十一來了以後,頻繁進入深山,又為村民開拓了深山的地圖,這次避難,地址便是任十一帶著叔選的,在深山裡的一個大型自然山洞,為了保障安全,他們提前清理了周邊,撒了藥粉。
上山的路不好走,走到半路,就有老人起不來身,孩子啼哭,那種絕望的心情,瀰漫在蜿蜒的人群之中。
周逸芳扶著周母,一家口走走停停,默默無聲到了山洞,洞裡早有人占了好位置,周逸芳選了一個吹不著風的地方,讓周母歇下。
洞口的天光一點一點暗下去,任十一一直沒回來,山洞裡除了不五時的嘆息,便是一片沉默。
周逸芳按時照顧父母吃飯喝水,偶爾洞裡有村民身體不適,過去搭一把手。
夜色徹底降臨,山上的鳥叫、野獸聲不五時響起,洞口被鋪上了稻草遮掩,大家互相安慰著躺下,卻沒有幾人睡得著。
山外。
陸長生帶領主力衝擊雲湖鎮,只小隊夜襲邊上的山村。
山村在小鎮外,很快火光沖天,喧鬧不已,陸長生大笑著衝進了小鎮。
像這樣的小鎮,哪怕如今加強了守衛也不過幾十人隊伍,面對上百的流民劫匪,這群守衛很快被陸長生的人解決。
前世,朱家在半夜被親生兒子帶人闖入家中搶掠,這一世,大郎一樣年幼離家,一樣和朱家斷了關係,他沒做那個賊寇,但朱家一樣被人破開了大門。
一樣的喧鬧,一樣的惶惶,夫妻二人護著長子抱著幼子,面對匪寇的大刀毫無抵抗之力。
「我們朱家傾盡家財救濟流民,從來沒做過欺壓鄉鄰之事,你們怎能如此恩將仇報啊!」朱老爺歪倒在地上,情狀狼狽,又悲又憤,指責為首的陸長生。
陸長生面黃肌瘦,目露凶光,根本不理會這一家曾給過他們稀粥的富紳:「你們坐擁萬貫家財,卻只給我們稀粥喝,你們掌握那麼多土地,收這麼多租子,拿了民脂民膏再來給點小恩小惠,就想讓我們感恩戴德?」
另一人笑道:「既然朱老爺這麼善心,兄弟們都餓壞了,你們就把家財舍了給我們這些饑寒交迫的窮苦人吧。」
朱家人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只覺得對面這些人簡直是中山狼。
陸長生俯視著他們,嗤笑一聲,揮手讓人將朱家人圍起來看住:「全都搜刮乾淨了!這些有錢人心眼子最多,都給我挖地尺,不許錯過一塊金子!」
朱家長孫年輕氣盛,不忿自家善心待人卻被人恩將仇報,他手裡握著劍,掙開父親的手臂沖向陸長生,陸長生眼也不眨,一刀向著他劈來。
「齊兒!」朱其成追過去,摔了一跤的朱老爺不知哪裡來的力量,比朱其成速度還快,擋在了長孫身前。
陸長生的刀半點不留勢,直接劈在了孫老爺後背上,血沫飛濺,濺了朱齊家一臉。
「祖父!」
「爹!」
「老爺!」
朱老爺抱著孫子,口吐血沫,身子微微顫抖著,眼睛直直看著朱其成,自己的兒子。
朱其成衝過來扶住他的身子,浸了滿手血:「爹――」
朱老爺看向長孫。
朱其成懂了父親的意思,不停點頭:「我知道,我知道,我會照顧好齊兒。」
朱齊家手中的劍啷噹掉落,跪倒在地看著漸漸斷氣的祖父,仿佛痴了傻了。
「祖……祖父……」
陸長生冷笑,視線掃過自己的手下:「我讓你們看住他們,怎麼看的!」
朱其成和朱齊家還來不及悲傷,立刻被人強硬拖了回去,死死圍住,連朱夫人頭上的釵子都被他們野蠻拆下。
朱夫人抱著幼兒捂著他的眼睛,又擔心長子受了刺激,最終情緒崩潰抱著次子同他一起大哭起來。
「吵死了,哭什麼哭。」陸長生又陰惻惻開口。
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哭聲戛然而止。
陸長生這次打算占了這個大宅院,倒是沒有縱火,只是饒有興致地欣賞著昔日的人上人此刻匍匐在自己腳下驚惶狼狽的模樣,心情越來越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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