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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傷的不只彪子,有的人在混亂中沒來得及躲,直接被那些家丁扯過去當肉盾,有的人不知怎麼掉進了水裡,至今沒找到……
所有人都在為彪子一家嘆氣,這家人命途實在多舛。原本彪子當鏢師,日子過得好好的,挺有奔頭。結果一趟押鏢遇到土匪,彪子受了重傷撿回一條命,鏢師的前途徹底沒了;如今雖然去碼頭搬貨很辛苦,但是也是一份穩定收入,一家人依舊過得踏踏實實勤勤懇懇,突然權貴之間打起來了,無辜的彪子喪了命……
所有的厄運都挑了這一家,徹徹底底將他們打趴下了。
大家都是普通老百姓,誰看了不共情,不覺得心有戚戚。
周逸芳把準備的吃食送給了彪子家,自己和周父默默打道回府。
天色漸暗,父女兩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一片靜默。
快到家時,周父在拐角黑暗中,低聲念了一句:「民財盡錙銖,民命輕草芥。」長嘆不已。
周逸芳抬頭看了父親一眼又低下頭行路。
此句出自黃履,上一句是「我觀此邦傾,如魚自中潰。」
這朝代,大廈將傾,但凡有點眼光的人都已經對皇帝對朝廷失去信心。
走到家門口,周父才提起一些精神,看向女兒:「大郎今日恐怕又要失望了。」
周逸芳無奈扯扯嘴角:「這世道如此,他總該慢慢習慣一些事情不能達成所願。我會繼續找人的。」
周父嘆息,推開門走了進去。
大郎正在屋裡。
父女倆沒回來,晚飯沒上桌,周母怕小孩餓著了,給他準備了幾個小點心墊肚子,他一邊吃,一邊三不五時地往外頭看一眼。
突然,他扔下手裡的糕點和玩具,呲溜滑下了榻,快速往門口跑去:「祖父!娘!我的師傅找著了嗎?!」
人未出現聲先到,誰都能聽出這聲音中充滿了期待與興奮。
周父和周逸芳同時露出苦笑,齊齊抬步進了小院。
「娘!」大郎飛快撲到周逸芳腿上,抱著她的腿仰頭問:「娘,你把師傅找來了?」
周逸芳深吸一口氣,彎下腰想和兒子說一說外頭發生的事情。
凌空傳來布帛破風的聲音。
全家仰頭看向聲源,只看到一道與夜色幾乎融為一體的身影踏著屋頂飛來,轉眼降落在他們的院子裡。
周逸芳臉綠了。
又是那個黑衣寬袍佩劍男子,簡直是陰魂不散。
「哇――」大郎驚嘆出聲,立刻鬆開周逸芳,扭身看向飛來的人,興奮往前跑了幾步,滿臉崇拜地望著他:「你就是我的師傅嗎?」
周逸芳父女:「……!」
黑衣男子:「?」
成年人全都被這個突發問題弄得一時反應不及,大郎卻似乎已經認證了這就是自己的師傅,一下子蹦了起來:「你還會飛!你也能教我飛嗎?」
周父快速衝過去把孫子使勁抱進懷裡,連連後退,聲音緊繃:「這位大俠,童言無忌不要怪罪,夜間到訪,請問有何貴幹?我們都是普通百姓,家中無餘財……」
周逸芳跟著周父後退,一家人緊緊靠在一起,她跟著幫腔:「我們只是擺攤的小戶人家,今日攤子也全都沒了……真的沒什麼錢……」
黑衣男子恍然,意識到這家人把自己當成了夜間搶劫的盜賊,頓時尷尬,提手想說什麼,看到手裡的劍又放了下去。
他咳了一聲,說:「今日那幾人是來找我尋仇的,毀了你的麵攤責任在我,你說說損失多少,我賠給你們。」
周逸芳意外。
大郎豎著耳朵聽著對話,聽到這裡趁周父不備掙脫了他的手探出腦袋,他聽得似懂非懂,一雙大眼睛機靈地在長輩和黑衣男子之間看來看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周母躲在另一頭,看著孫子這樣大膽急得不行,卻不敢草率跑過來,深怕一時不慎惹怒了這武功高強的人。
周逸芳仔細看了一眼男子,看他眼神坦蕩,氣質也挺正,似乎的確沒什麼歹心。
不管他有沒有其他目的,既然現在說賠償,她就具體說了說毀壞的東西和價值,最後報了一個數,期望他賠了錢就趕緊走。
男子是個出手闊綽的,周逸芳說要多少,他就掏出一個相近價值的銀角子直接扔給周逸芳。
?周逸芳慌忙接住。
「多謝大俠,那現在我們兩清了。」你可以趕緊走了。
大郎眼睛轉了轉,問周逸芳:「娘,大俠賠錢了就是好人了是不是。」
周逸芳:「……」沒想到他牢牢記著白天說的那些話,她竟有些後悔這麼教他了。
大郎也不管她無語凝噎,又看向男子:「你能不能教我飛啊?」
男子看一眼這個虎頭虎腦機靈非常的童子,沒說話,面上半點變化沒有地轉回視線。
周父一把將孫子摁回懷裡,不許他再亂說亂摻和。
「童言無忌,大俠貴人事忙,還請自便。」
黑衣男子視線從大郎身上移開,走了一步,又回頭,看向周逸芳:「還有上次那個冷飲嗎?」
周逸芳沒反應過來:「嗯?」說完又想起來了,張嘴就想說沒有……
話到嘴邊,對上他清凌凌的視線,想起今天早上她宣傳的時候這位就在樹上……立刻把話頭轉了個彎,說:「木蓮凍是嗎?有……今天還有好多沒來得及去賣,您……要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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