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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娘被他拉著緩緩坐下,看著被雙手遞到眼前來的筷子,緩緩抬手接過,心中輕嘆,看來他的確是確認了,再糊弄不過去了。
「只聽說令堂牌技了得,沒想到還有這樣的緣分。」
算是承認了自己是趙愉樂了。
施牧眼睛頓時迸發出極亮的亮光,胸口心跳如鼓,直直看著側著臉不看他的寄娘:「無盡…」
寄娘:「吃飯吧。」
施牧握了握拳,壓下內心的洶湧澎湃:「哎。」
寄娘聽到了這一聲應和里顫動不穩的聲線,心中一軟,對於自己不到十二個時辰就連續兩次展露身份這個事實坦然了。
吃了飯,兩人商量賢王的案子。
這一次他們的目標是把賢王拉下馬,所以左丞相調查的刺殺案,決不能讓賢王輕鬆度過。
曄王這邊的幕僚出了好幾個主意,都寫成摺子被曄王送到寄娘這。
施牧那邊,他是最大的謀臣,主意都在他手裡。
寄娘和他交流彼此計劃。
曄王的幕僚想了好幾個構陷賢王的法子,想要將此事蓋棺定論是賢王要刺殺曄王。
寄娘拿著這些摺子問施牧:「你怎麼看?」
施牧猶豫了一下,說出自己真實想法:「我覺得不妥。」
寄娘問:「何處不妥?」
施牧說:「賢王不賢,你我皆知。拉賢王下馬我們有無數證據與事實,虛構罪名誣陷於人實在沒有必要。即便最終結果是賢王罪有應得,但你我此舉又與如今高位之上的人何異?」
「每個人都有自己立場,自然也有對立立場的敵人,在我們眼裡敵人萬般有罪,但在他人眼裡可能他們無辜甚至正義。所以審判一個人,應當用客觀的事實,確鑿的證據,如此才能服眾,才能在史書上不留疑竇。否則,今日構陷奸佞,下次、下下次,每一次都能確保不會冤屈了好人?」
寄娘越聽眼中笑意越濃。
施牧的觀念,簡而言之便是――依法治國。
再壞的人,我們要做的是讓他繩之以法,而不是以暴制暴。
以暴制暴是底層被壓迫的人無奈之舉,而目標是治國的他們、想要培育一代明君的他們,決不能用這種手段。
寄娘:「我同意你的觀點。」她將那些摺子全都扔到一邊,拿出了另外一份資料。
「這是賢王刺殺我的那批刺客死士曾做過的各種黑活,其中包括刺殺朝廷大臣、打劫朝廷庫銀、威脅官員、報復政敵……左丞相要查這些刺客,若不能拔出蘿蔔帶出泥,怎麼對得起他宦海沉浮幾十年的火眼金睛呢?」
正在刑部大牢審問黑衣人的左丞相:我謝謝你。
施牧看到這份資料頓時明了,無疽膊淮蛩閿霉瓜菡庋不入流但便捷的捷徑,而是堅持了自己的原則,以事實讓賢王不得翻身。
雖然使喚左丞相這枚棋子比構陷賢王難太多,但是寄娘已經計劃周密,寧可麻煩也不拋掉底線。
彼此的心靈相契讓他的眸光越發閃亮,午後回到山莊,面對來上課的司徒墨,他當即給他講了一課什麼是心存大公則無堅不摧、為君之道乃光明大道。
……
左丞相真的很苦逼。
他就是那天進宮給皇帝匯報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要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他絕對不會在那天進宮。但是他沒有先見之明,於是一腳踏進了這個深得能化骨的巨坑。
他本來想隨便查一查,查出賢王心中嫉妒刺殺兄長的真相就罷了,賢王大概會被皇帝處罰,但哪天皇帝高興了,還是能原諒的。
結果,曄王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變得極其老實了,半點小動作都不做,還極力幫他查明真相,最後查出來賢王竟然真的沒打算刺殺曄王,而是想刺殺曄王次妃。
但是為什麼要刺殺一個次妃呢?
這個結果拿給皇帝皇帝也要問啊。
左丞相只好繼續查,查賢王的動機。
這可不得了了,不知道為何,查動機而已,結果總是那麼巧地讓他遇上一些奇怪的事兒,然後在這些奇怪的事兒過後被他發現一些和黑衣刺客有關的蛛絲馬跡……
左丞相雞賊地想要掩蓋不查,但每一回遇到這些事,他身邊就有各方人馬在場,比如賢王一系、曄王一系……甚至皇帝的耳目……
左丞相的鬍子都快被他揪光了,苦著一張臉繼續查……
查啊查啊,從七天結案變成半個月,從半個月查到了一個月……
盛夏來臨時,皇帝搬到了避暑行宮,然後在避暑行宮終於收到了筋疲力盡心如死灰的左丞相遞上來的厚厚一疊調查結果。
皇帝看到前面那些罪證還只是覺得賢王原來另有一副面孔,等看到忠於自己的官員被賢王暗殺,自己的國庫庫銀原來不是被搶劫而是被兒子挖牆腳,自己的決策幾次被兒子動手段引導……
天子一怒。
賢王一系轟然倒台,過往被掩蓋的罪證一件件如實被翻了出來,曾被欺壓的受害者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紛紛擊鼓鳴冤前來討債……這些為非作歹的官員或抄家或斬首,或流放或貶謫,罪魁禍首的賢王被摘掉所有爵位貶為庶民,禁足賢王府正院,連王府後花園都再不能去一步。
皇后為兒子百般求情,最後甚至因怨生恨,站起來和皇帝狠狠撕了一頓,但不論軟的硬的什麼手段都換不來皇帝對賢王的半分寬恕,反而是自己被皇帝收走皇后金冊禁足宮門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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