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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雅慧卻有些激動,這畢竟是她第一次做實驗,這種已知常識通過小實驗展示出來,對她來說也是很神奇的。
「走,快去看看。」
兩人一路快走進了客院,初夏天漸熱,六皇子依舊穿著春衫,看到雲雅慧一下子站了起來。
雲雅慧加快速度走到他跟前,請安。
六皇子揮揮手:「起來起來,我們一起進去看。」
雲雅慧笑應好,跟著他進了那個小房間。
房間裡還是用厚氈擋了所有門窗,進去就要點燈。六皇子進門前抓住了雲雅慧的手臂,輕聲說:「慢點來,不要帶動風。」
雲雅慧失笑:「這點風不會有影響吧。」
六皇子神情嚴肅:「不行,得以防萬一。」
雲雅慧好笑又無法,只好被他抓著手,躡手躡腳地往裡走。
小心翼翼走到兩個水盆前,六皇子將蠟燭往水盆上一照,就見水上靜靜飄著一根竹籤,那做了標記的一頭所指方向與一開始的盆上標記所在位置並沒有什麼變化。
六皇子一下子鬆了雲雅慧的手臂,有些失落。
雲雅慧的心也仿佛從高處落下,所有的激動都沒有了。
兩人不死心,又去看另一個,一樣,竹籤一動都沒動。
六皇子將蠟燭放到桌上,直起身。
雲雅慧不太好意思:「這法子好像不行……」
六皇子說:「要不就是我們的想法錯了,水跟著大地動,水裡的竹籤也是同步動的,所以看不出來;要不,你的觀點本就是錯誤的,這片大地就是靜止不動的。」
雲雅慧看著燭光光影里沉靜下來思考的人,問:「您覺得哪種情況更可信?」
六皇子微微露出一個笑:「我覺得你的想法很有趣,但這種想法想要證實太難,所謂當局者迷,世上萬物都在這片地上,動一致,靜也一致,根本區分不出來。除非人可以飛到天上去,離開這片土地。」
六皇子能理解雲雅慧的「相對運動」,也不覺得她的推測有問題,但是一個新的觀念出來必定需要有力的證據推翻舊的說法才行,而目前,他只能理解,卻無法相信。
雲雅慧沉默。
她知道,六皇子的說法是沒問題的,在觀測技術不足時,人類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發現地球的自轉,而即便後世的幾種驗證方法,在古代也大多無法實現,牙籤法是她能想到的最簡單的一種實驗,然而它太容易受到干擾,顯然不是那麼容易成功。
實際上,最經典的實驗是傅科擺,但是傅科擺也有實驗條件,這個時代要找到足夠高的地方懸掛這樣一個單擺也不容易。
雲雅慧猶豫了一下,還是沒說出口,她怕六皇子太痴,得知有這樣的實驗就一根筋要去完成,他的身體還不能過於折騰。
「奴婢保留自己的觀點,會努力找到驗證的辦法。」
六皇子搖頭笑:「都說本王固執,錦雲你也不遑多讓。」
雲雅慧彎唇,明亮的眼睛在燭光下閃著光:「追求真理,本就該堅持不懈堅定不移,您是我的榜樣,是您給了奴婢啟迪。」
「追求真理。」六皇子重複了一句,出了一會兒神,許久後輕聲笑起來,望著她:「說的好。」
「下午趙儀夫婦過來,你也留下一起聽聽。」
雲雅慧跟著他往外走,問:「王爺邀請趙姑娘過來嗎?是論醫理還是說天象?」
六皇子:「都不是,今日我請她過來將算術,你定沒讀過她寫的書吧,趙姑娘於籌算一道,有許多前人不曾有的創新。」
這天下午,雲雅慧仿佛體會到了什麼是「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在客院的側殿,六皇子、趙儀夫婦、雲雅慧,這四人不□□份不論地位,拋卻了性別,坐在一起,從二次方程到勾股定理,從圓周率到立方體、球體求體積……他們無所不談。
雲雅慧在這場知識探索的交流中,完全沒有現代人的優越感,因為當她面對一個球體腦中冒出體積公式時,趙儀、李友堂、六皇子卻是在討論各自求解公式的原理和正確性。
雲雅慧只知道一個求解方法,而這三位古人在討論如何求解、為什麼這麼求解。他們讓人驚嘆的智慧和思考比這個簡單枯燥的結果更熠熠生光。
她看著這一幕,仿佛看到了千百年來人類一次次求解、嘗試的過程,她腦中的答案正是趙儀們一次次探索後確定的最後答案,而她一直只是個接受者,而不是開創者。
在這場討論中,雲雅慧唯一能做的,便是從結果倒推,結合他們個人的求解方法,找出其中的漏洞,發表一二見解。
面對三人的讚賞,雲雅慧慚愧不已。
趙儀夫婦準備離開前,雲雅慧主動送她們到大門,一路上,雲雅慧有意識地與趙儀交流起關於先天體弱的治療方法。
她試著提了幾句空間書中所說的內容。
趙儀眼睛一亮,拉著雲雅慧停下腳步,仔細問了許久:「你怎麼想到這個法子?我從未見人如此用藥。」
雲雅慧說:「是從前看過的書,近日一直回想,想起了大概,但與我後來看的醫書似乎大有不同,我就不太敢確定。這書中的用藥行針都獨闢蹊徑,我也不知是好是壞,所以想問問您,您見多識廣,不知聽說過沒?」
趙儀搖頭:「絕沒聽說過,但這書中所寫不一定毫無道理,行醫到底還是要實踐,空口無憑,我也不好斷定。最好,信息能再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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