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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雅慧連忙低頭行禮:「奴婢沒有忘,奴婢……」
淮安王打斷她:「你沒有忘,卻三不五時去客院陪景祥王說話,當初他大病你去照顧便也罷了,是本王准了,如今呢,你是內宅侍女,去客院可說不上順便,也不合規矩。」
以往不覺得,如今拿著這本凝結了雲雅慧大心血的醫書,聽到她的請求,淮安王不得不多想,越想越覺得心中失望、惱怒。當初雲雅慧拒絕他時,他只當雲雅慧心有志氣,不肯為妾,雖她是官奴,而他是一朝王爺,但日常相處中,他了解這個侍女的心性,被拒絕了不但沒怪罪,還高看她一眼。
結果現如今,自己的貼身侍女上杆子去伺候六弟?
雲雅慧維持著行禮的姿勢解釋:「奴婢不敢違背規矩,去客院是六王爺找人這才去的,六王爺是主子,奴婢安敢違命,王爺這話讓奴婢惶恐冤枉。」
淮安王站起身,繞過她走到一盆珊瑚盆景前,看似賞玩,嘴裡說:「是,六弟喜歡你,愛叫你過去說話,你是個討人喜歡的侍女,伺候誰就能解誰的意,當初本王覺得你處處得本王之心,如今六弟恐怕也如此覺得吧。」他將手一背,回頭看著地上的人,「本王是六王爺的親哥哥,卻沒有你這個哥哥身邊的侍女上心,本王真是自愧不如啊。」
他走到雲雅慧面前,抬起她的下巴,指尖滑過她演下的青黑:「這日日點燈熬蠟,都是為了六弟?」
雲雅慧原本因為他的碰觸全身緊繃,眼睫下意識煽動,直到聽到這句話,她睜開眼,眼神清明,直視淮安王:「王爺誤會了,奴婢不是為了任何人,奴婢是為了自己。」
淮安王被她的眼神一震,鬆開了手:「為了自己?」猶不信。
雲雅慧磕了一個頭:「奴婢為婢已經近十年了,十年裡,嘗盡酸苦歷盡沉浮,可抬眼往前望去,還有十年又十年在前頭等著,奴婢一想到未來,就喘不過氣。」
她抬起頭,眼裡已含上了淚:「王爺,奴婢曾與您說過,奴婢嚮往天空……這從沒變過。奴婢的確挺喜歡和六王爺說說話,因為和六王爺說天上的日月星辰時,奴婢仿佛回到了兒時的家中,自在無束,這與同王爺說詩書詞畫是一樣的,奴婢直到這犯上心不該有,可說實話,奴婢控制不住。原本這一生已經認了命了,結果有一天,奴婢突然想起了這麼一本書,發現了奴婢也許可以做一件旁人做不到的事,若是成功了,是不是有一絲可能,奴婢可以獲得朝廷開恩呢?」
淮安王心情複雜:「你想脫離奴籍,本王也不是不同意。」
雲雅慧含在眼眶的淚刷地掉下來,忍著哭腔說:「奴婢知道王爺仁慈,但是……奴婢的母親已經四十三歲了,奴婢的妹妹如今才花季之年……當年父親的確犯下了不可饒恕之罪,奴婢不怨這些年的懲罰,可十年過去了,奴婢想要有朝一日可以侍奉老母,讓她至少能晚年安詳,也想要找回妹妹……一家人能聚在一起。」
雲父砍頭,雲家抄家,所有女眷家人打入奴籍已經十年,死的死,病的病,倖存下來的人也分散在全國各地。雲雅慧不求救整個家族,只想把這個身體的血脈至親救出來,回報真正的雲雅慧。
在這一點上,原主雲丹茹也做到了。
淮安王被她哭得動容,沒有因為她這份「叛逆」之心不快,原先的猜忌不滿也盡皆消去。他本是個憐香惜弱的人,雲雅慧又哭得楚楚可憐,頓時徹底心軟,嘆了一口氣,揮手讓她起身:「好了莫哭了,你有這個志向是好的,可別怪本王說實話,朝廷至今沒有免除罪官家屬奴籍的先例,即便有,你想治好六弟立功這條路……你可知,六弟自出生以來看過多少名醫?」
雲雅慧擦了眼淚:「是成是敗總要試一試,奴婢再差還能差到哪去呢?」
淮安王哼笑:「怎麼,在本王身邊如此之差?」
雲雅慧忙說:「在王爺身邊自然不差,不過日後奴婢研究醫術分了心神,王爺恐怕漸漸就記不起奴婢這號人了。」
淮安王:「該,讓你心比天高,日日想著脫籍。」
雲雅慧低著頭不說話。
淮安王眼前閃過她含淚欲泣的樣子,搖搖頭,揮手讓她下去。
雲雅慧鬆了一口氣,徹底安定下來,慢慢退到了門外。
這年代,雖然有嚴苛的階級制度,但是凡是人,都欣賞有骨氣有孝心有志向之人,尤其是淮安王這樣什麼都擁有又追求君子之風的文人。
雲雅慧從一開始分析淮安王性格,到拒絕為妾的試探,到了如今破釜沉舟挑明心意,一步一營,總算是沒有踏錯。
隔天,淮安王帶著雲雅慧去了客院,說了來意,但沒說雲雅慧想要立功的事情。
如今雲雅慧在淮安王心中,更像是自己的下屬,而不是婢女。他幫雲雅慧安排機會,然後好奇地看著她能走多遠。
六皇子很震驚,因為默寫醫書這事情雲雅慧從來沒對他說過。
趙太醫他們也在,兩人不以為意。醫學博大精深,不是看幾本醫書能說上幾句醫理就能當大夫了。
然而淮安王拿出雲雅慧默寫的醫書後,兩人的態度就轉變了。
雖然依舊有懷疑的態度,但這本書引起了兩人好奇之心,想要更深入地進行探究。
趙太醫聽到雲雅慧說起和趙儀之間的溝通,看向淮安王小心翼翼詢問:「不知可否也叫上內侄女一起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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