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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娘摩挲著茶杯:「那先謝過王爺。」
曄王笑,語氣微帶調笑:「同本王這般客氣?」
寄娘提了提嘴角,垂著眼看著茶水沒說話,從曄王的角度看過去,倒像是內斂含羞的模樣。
「王爺今日突然讓二公子搬出內院,是因為孫長工這事?」
過了一會兒,她出聲問。
放在從前,曄王是不會和後院妾室討論這種事情的,但寄娘是提醒他的人,和她聊最順理成章,王妃反而是他暫時不想告訴的人。
「嗯,孫二當年果然發現了保胎藥的問題,還將藥渣留了下來。這狗奴才第一天就發現了藥不對,卻隱瞞不報,只暗地裡打聽調查。別說還真被他收集到了不少消息,本王昨夜順著他的線索一路查過去……」真的被孫二猜對了。
曄王覺得很憋屈,嫡子沒了,他一個堂堂王爺被悶在鼓裡以為是自己運氣不好,結果王府里最低等的長工,甚至還不是王府家生的奴才,居然早就查出了真相!
這個事實簡直是他得知嫡子被害之後再受一擊,傷害不大,侮辱性極強。
寄娘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孫長工為什麼要說?他一個最低等的長工,想見王妃難如登天,告訴正院的丫鬟?這丫鬟真是王妃的人嗎?王府的水那麼深,不先查清楚狀況,王妃可能是收到提醒了,但是他的命也可能提前稀里糊塗沒了。
而當時也許還沒查清楚,他收藥渣的事就被背後之人發現了,那人不確定他是否發現了異樣,暫時沒要他的命,卻也把事情捅了出來,再不給他機會。
任何一個有點警覺性的人,此時就知道最安全的自保方式就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繼續從前日復一日的生活,將保胎藥的事情從此爛到肚子裡。
曄王聽完她對孫長工的心理分析和行為猜測,驚訝不已:「竟都被你說准了。」他頓了頓,補充說,「他查線索不著痕跡,從不主動打聽,所以一直沒被發現,但時間也很長,據他招供,確認下藥之人是尹次妃時,事情已經過去半年。」
寄娘點頭:「他本可以告訴正院,但正院當初罰他月錢,他恐怕已經生了怨氣,所以繼續隱瞞下去,也許哪一天,他急需用錢,就會找上尹次妃。」
曄王眼睛微亮,饒有興趣地看著寄娘:「寄娘,從前怎不知你還是位女諸葛呢?」
寄娘笑笑:「王爺天天面對滿院子佳人,又有外面那麼多大事忙碌,也何曾有空坐下來與我聊這些事呢?」
曄王笑著敲敲桌面:「看來以後要多來和我們寄諸葛聊一聊。」
寄娘:「王爺願意來,寄娘掃榻相迎。」
曄王哈哈笑起來,心情十分愉快。
他覺得寄娘這一病,好像什麼都沒變,但是又好像變好了很多,好在沒以前那麼陰鬱了,與她待在一起,聽她細細緩緩的說話聲,煩悶心情莫名跟著舒緩下來。
他看寄娘一臉疲憊,強撐著與他說話,他想說的也正說完了,便起身:「你身子還沒好,早點歇了吧,我不打攪你了。」
寄娘微微直起身子,曄王將她按下:「歇著吧,不用送了。」
寄娘便不再客氣,重新靠回墊子,目送他離開。
之後幾日,王府內外似乎一片平靜。
寄娘看到王妃渾然不知的模樣便知道,曄王為了維持「後院穩定」,恐怕根本沒有告訴她嫡子流產的真相。
又過了幾日,下了一場雨,天氣越發冷了,寄娘雖然用培元丹恢復了身子大半機能,但這身子先天弱症,想要徹底康健,還得要一顆培元丹,進幻境時著急忙慌,顏青大概沒想到原主體弱的事,只扔了一顆培元丹進來。
一顆藥對她來說已經足夠,多一顆藥反而引人懷疑,只不過平日裡只能繼續病懨懨,這不,秋雨一下,氣溫降得飛快,她輕易不敢出門了,怕出門回來又得躺幾天。
這樣的寒秋,寄娘這種病秧子已經受不了,小孩子也容易得病,更何況還是掉到水塘里。
王妃的長女靜寧郡主落水了,救上來的速度很快,但又是驚嚇又是寒氣入體,天還沒黑就開始高燒不退,到了第二天,人也燒迷糊了。
王妃日日陪在床邊親手照料,曄王每日回府都要去探望,這是府上唯一的嫡女,還是個聰明伶俐十分受長輩喜歡的女孩。
靜寧郡主病了半個月,第一場雪落下後,這場大病終於去了大半,她能穿著厚厚的貂毛襖裙出來看丫鬟小子打雪仗了。
王妃生生累瘦一圈,人都蒼老了一些。
偏偏年底將至,很多事情要提前一兩個月安排起來,她想休息都不得閒。
;???曄王見她這麼勞累,建議將年關的事情分一些給李側妃,王妃自然不情願,女兒落水的事情她還沒騰出手查清楚,後院一個個都不安分,她哪願意分權?
只嘴裡應著,心中暗自打算。
這日,初雪終於融化,太陽又暖融融地高掛,寄娘在院子裡曬了一會兒太陽,覺得身子不錯,喊了綠玉:「去拿件斗篷,我們去正院看看郡主。」
綠玉「哎」了一聲,趕緊跑回屋挑了一條最保暖的斗篷,又急匆匆跑出來給寄娘穿戴上:「您再等一會會兒,我讓暖玉準備手爐了,咱們換個新的再走,您手裡這個不夠熱,回來就該冷了。」
寄娘都聽她安排,還笑說:「小綠越來越能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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