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2頁
「小主子想吃什麼?」奶娘問。
大郎支起身子,短短的手指直直指著魚頭。
奶娘微微驚訝:「魚頭?使不得,魚頭都是骨頭,不好吃,還會卡嗓子,我們吃魚肉啊,乖。」
大郎嗯嗯搖頭,躲開奶娘的餵食,指著那個魚頭看向周逸芳:「魚!魚!」
周逸芳看了那條魚好一會兒,筷子伸到魚眼睛處:「大郎想吃魚眼睛?」
大郎立刻高興地小雞啄米點頭:「吃!吃!」
奶娘詫異地看著大郎,表情微微震驚,甚至有些微妙。
她想起了孩子滿月時道士的話。
吃魚挖眼,不教自會,在大郎身上變得有些兇殘。
周逸芳挖出眼睛餵到大郎嘴邊,大郎立刻張嘴吃下,但幾秒後,皺著眉頭又吐了出來,一臉嫌棄。
周逸芳將魚翻了一個面,露出另一隻眼睛,觀察兒子是否還想要挖眼珠子吃,但他再沒多看一眼。
吃了飯消消食,娘倆睡了一覺,周逸芳起得早,前去主院,如早上一樣,囑咐奶娘好好看住孩子,別讓他又偷跑了。
周逸芳在主院忙到傍晚,一天的活總算做完。朱老夫人笑眯眯地讓她回自己院子:「阿成該回家了,你們自己院子裡吃飯去。」
大郎出生一年多,又有那樣的批命,他們都希望周逸芳儘快再懷一個。
周逸芳不好意思地笑笑,起身告退。
忙了一天,身子乏累,大郎不知道又跑哪玩去了,她一邊喊丫頭給自己揉揉肩膀,一邊派人去尋人:「不管在哪,都把他帶回來,西曬日頭最毒,別熱壞了。」
朱其成比找人的丫頭回來得更早,而且先一步遇見了兒子。
周逸芳一看到他提著孩子的後領把人拎進門,就知道前世那事情,最後還是發生了。
她推開按捏的丫頭站起身,一把撈起兒子抱住,抱在懷裡仔細看了看孩子的臉色。
只見他臉通紅通紅的,眼神卻有些呆,沒白天那麼活泛了,估計膽子再大也被親爹這模樣嚇住了,但是眼睛依舊乾乾透透的,沒有半點要哭的樣子。到了周逸芳懷裡,他立刻往娘親身上靠了靠,抱住她的脖子委委屈屈喊一聲:「娘――」
周逸芳摟住他,輕輕拍著他的背:「大郎難受嗎?」
在親爹氣勢洶洶很不友善的瞪視下,小孩半點不知道該賣慘,皮實地搖頭。
朱其成指著他,氣得說話聲線都有些不穩:「留不得,這小畜生留不得!」
周逸芳立刻拉下臉,不滿看過去:「夫君怎麼說話的?這是你親生兒子!」
朱其成看向妻子:「你知不知道他在花園裡做什麼?他才一歲多,卻已如此殘忍,大了還如何得了。我看當初那道士說得沒有半點錯,這就是個孽種,天生壞胚,毫無善念。我已經去附近寺廟看過了,有一家傍山寺很不錯,明日我就送他去寺廟寄住!」
周逸芳在他說道士的時候就一把捂住了兒子的耳朵,聽到朱其成說到寺廟,勃然大怒:「夫君何時去看了寺廟?什麼叫已經看過了?你為何從不曾對我提起?兒子是我十月懷胎九死一生生下來的,你卻連知會都沒有,獨自一人決定了如何處置他?他是你書房一個小擺件嗎?」
成婚之後,周逸芳從來沒有對朱其成凶過,兩夫妻也從沒紅過臉。
朱其成被她突然的爆發震在當場,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的確做得有些過分,緩和了語氣:「夫人,我不是不和你商量,原本想找機會和你商量一番再說,但是這孩子……這孩子實在是讓人毛骨悚然!」
他拉著周逸芳往外走:「你去看看他在花園幹了什麼。孩童大多天真無邪,哪怕看到小蟲小鳥也不過是好奇玩弄,他呢?不僅熱衷於弄死它們,還手段極其殘忍。」
朱其成帶著妻子來到小花園,指著一片草叢下的一攤綠色爛泥給她看:「他做這些的時候面不改色,甚至洋洋得意,哪裡是個普通孩子的模樣?」
周逸芳低頭看了一眼,立刻噁心得皺眉別開視線。
那地上好幾條毛毛蟲,大多被剁成了肉泥,還有半條在那躺著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孩子沒來得及下手就被他爹抓住了。
朱其成看到妻子的反應立刻說:「你看,你一個大人猶不忍心,他一個本該天真爛漫的孩童,卻毫無童真之心。他還是一個正常的孩子嗎?」
周逸芳反駁:「怎麼不是一個正常的孩子?不正是因為他是個孩子,所以才無知無畏,對善與惡難以分辨,行事作為沒有界限嗎?苟不教父之過,這不正是我們為人父母的職責所在?」
朱其成呼著粗氣:「這樣的孩子我怎麼教?會不會哪天我的管教惹了他不快,也被他當成蟲子般剁成爛泥?」
周逸芳不贊同地看著他:「你因為一個道士的胡言亂語就對孩子有了偏見,先入為主覺得他殘忍兇惡,難以管教。但你實際管教過他幾回,是次次管教都不成嗎?又才養了他幾年?」
朱其成被她堵得說不出話來。
周逸芳不理他,低頭看向茫然看著他們的大郎。
「大郎,你剛才就在這玩毛毛蟲?」
大郎「啊」了一聲,算是回答。
周逸芳又問:「你為什麼用小刀捉毛毛蟲刺死?還把他們剁成一團漿糊?」
朱其成:「你同一個一歲小兒說這些,他能說出什麼?不過都是天生脾性而已。」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