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想起來二漢,福妞這才問有栓:「最近見到二漢沒有?」有栓被這水邊的清風一吹,覺得醺醺然要睡的樣子,正靠在一塊石頭上舒服地享受這風,回答道:「見的,不過他一看到我就低下頭,而且最近聽人說,二漢象是也去下地幹活了。」
這個消息讓福妞驚奇一下:「改好了?」生個病燒壞了腦子,或者說是燒壞了腦子裡的使壞細胞,福妞搖搖頭,正好一陣風吹來,把幾縷髮絲吹到眼前,福妞伸出手來把亂發理好,對有栓嘻嘻笑道:「他能變好,真是月亮在白天出來。」
小小的有栓沒有福妞複雜的成人心思,認為一個人的改變必定是有別樣的原因,有栓想得很簡單:「他病了,村里人都去看他,被他害過的人也去看他,二漢叔就變好了。」
銀鈴一樣的笑聲從水邊飛走,福妞看著有栓有幾分受傷害的小臉,忍住笑道:「你說的很對,有栓,姐笑表示贊同。」不是嘲笑不是好笑,福妞眨眨眼睛,這是贊同你說的話哩。在福妞心裡在想,二流子近半輩子的二漢能變好?月亮在白天出來了。
坐了一會兒,喊上恢復幾分精神的有財準備回去,做一個小小的爭執以後,福妞挑著扁擔,二十四條大魚和山雞是分別掛在扁擔兩頭,還有十條大魚是有栓背著,同時背了那竹筒。
晃悠悠擔著扁擔的福妞不時問一聲:「有栓,你要累了記得和姐說一聲兒。」十條大魚,一條五斤重,就是五十斤,還是撿了相對比較小的魚給有栓單獨串了一串背著。那竹筒福妞用手掂過,不過幾斤重,這樣才被有栓爭到手。
在竹林外砍下一根粗樹林,把竹子弄斷竹鞭放在樹枝上綁好,福妞一隻手拉著樹枝,有栓在後面推著竹枝,遇到山路不平的地方放下扁擔抬過去,這樣到了出山口,天也就黑透了。
為了照顧有栓,出了山口沒有多遠停下來歇一歇,福妞和有栓在說話,還是在說如何能多弄東西回來的方法。
「一輛獨輪車應該錢不多。」有栓的提議是獨輪車,福妞的腦海浮現出來抗區的百姓們推著小車送糧食支持解放軍,福妞只想弄輛牛車:「肯定要養條牛,只是去了幾次集市上,沒有賣活牛的。」有輛牛車多帶勁,福妞是這樣想的。
這一次有栓考慮得比較對:「牛車咱藏在哪裡,要是牛進山也病了怎麼辦?」這倒好辦,福妞想捂著嘴笑一下,手上一股魚腥味讓她放下手來,只能肆無忌憚地笑了:「有花花在。」醫人的不能當獸醫?那就是個庸醫,凌庸醫。
蠻不講理這樣想的福妞聽到有栓下面說的話,覺得也有幾分道理,有栓道:「弄一輛獨輪小車,以後姐去集市上賣魚,俺也可以幫著在前面拉車,一輛小車上可以放幾百斤的東西,咱今天的東西加起來不到兩百斤,而且小車推來,有山路過不去的地方,可以放在草叢裡藏起來,多好。」
為了發家致富的合理化建議都是可以得到贊同的,福妞答應下來道:「明天集市上去送魚,俺問一下獨輪小車要多少錢。」然後站起來兩個人重新裝備起來,說著話往家裡走,福妞心裡只想著一頭牛,可以犁地也可以拉車。
「有頭牛就不用起早趕老田叔的牛車了,想幾時起來去送魚就幾時起來。只要趕天黑回來就行。」福妞哀嘆一聲:「哪裡有牛賣?」
有栓嘻嘻笑話一下:「姐,牛是莊稼人的命哩,要買牛得跑遠哩,劉田家的牛是跑了兩百里才買回來的,不到不能耕地了,誰家會賣牛呢。」
不死心的福妞繼續幻想:「生了小牛的人家,養不了兩頭牛的人家……」這話又被有栓給反駁了:「生了小牛當然是要繼續養,養一年就大了,自己少吃點兒也要給牛吃,賣一頭小牛是什麼價錢,養一年賣能耕地的牛又是什麼價錢。要是俺,俺就不賣。」
被反駁得笑嘻嘻的福妞伸出手來在有栓頭上摸一下,有栓知道的就是多。養豬的人家省自己嘴裡一口吃的給豬吃的都有,何況是牛。看來這獨輪車的想法倒是比較靠譜,而且容易實現。
接下來兩個人就談論晚上回家吃什麼,福妞覺得肚子也餓了:「家裡還有吃的,回去自己做一下就行了。小凌也說出門去,他一出門就是幾天不在。不然的話,他在家裡,咱們回去就吃現成的。」
有栓把這做飯的重擔接過來:「我來煮,姐歇著。」福妞嘿嘿笑兩聲道:「你今天也挺累的,有栓,不就是一個魚湯,姐來煮。」五斤滷牛肉三個人分光光,昨天就分好是三份,福妞帶走一份,凌墨說出門,有栓分出來一份讓凌墨帶著,還有一份有栓自己帶出來。
想到中午香噴噴的牛肉,有栓也覺得肚子裡「咕咕」叫了,但是姐弟兩個人有說有笑地一路上可以解不少疲乏。
看著快到村口的時候,聽到一個聲音:「你們回來得太晚了吧。」樹下閃出來凌墨的身影。月光淡淡地照在凌墨的身上,布衣布衫的凌墨看起來頗有幾分佳公子的氣勢。
福妞和有栓都是一聲歡呼,凌墨翻翻眼睛,這算是對我的歡呼,應該是對有人幫忙的歡呼吧,由此類推,如果站在這裡的是一頭牛,福妞和有栓也會歡呼的。想一想,如果是頭牛,應該歡呼聲更高才對。
先接過福妞的扁擔,凌墨挑上身來先是皺皺眉,總有一百多斤重,這妞還真的應該在這裡生存,一個城裡娃居然挑這麼多。農家的姑娘挑這麼多是沒有問題的。再看看有栓身上背的魚,如果有栓不去的話,就都是福妞的了,難為她這麼遠地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