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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見青沉吟了一下,搖了搖頭:「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晚上守夜遇到的那個女童魂魄嗎?她雖然在半路上被神廟的方向吸引過,但最後卻沒有去神廟而是投了河,魂魄也在河水中消失得乾乾淨淨。所以我懷疑,四處飄蕩的怨氣和神廟不是一種東西,甚至根本算不上一個陣營。它們都在自覺或不自覺地吸引死去的魂魄,如果非要說的話,甚至有點競爭的意思在。」
林盛雪開口:「如果這麼說的話,一直到今天,在外面作祟的都是那些怨氣,神廟裡的東西幾乎沒有什麼動作。」
陸見青搖了搖頭,笑道:「興許已經出現過了也說不定呢?好啦,我們已經在這裡磨蹭的時間夠長了,要是繼續磨蹭下去,該追不上他們兩個了。」
說完,他若無其事地牽過林盛雪的手,去追另外兩個人。
林盛雪看了一眼兩個人的手,也若無其事地移開了目光,任由陸見青拉著他往神廟的方向走。
*
兩個人走到神廟的時候,許芳庭和陳郢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兩個人鬆開了手,陸見青主動上前一步問道:「沒進去?」
許芳庭搖了搖頭:「人沒齊,進去太冒險了。」
陸見青點了點頭。
兩個人交談的時候,林盛雪不著痕跡地開始打量周圍的環境。
神廟跟他跟陸見青第一次來的時候出現了一點微妙的不一樣。
房子上掛著的蜘蛛網和青苔被人仔細清理掉了,部分掉了漆的地方還被補了新漆,廟門上的鎖還好端端地掛著,外頭竹籬笆上的鎖倒是打開了,僅供一人通行的小門敞開著,似乎是在誘人通行。
也不知道是不是重陽會的緣故,神廟周圍堆了一堆花花綠綠的慶典用品。在正對著神廟門口的位置用木頭和紅綢搭了一個高台,上面蓋著一塊嶄新的油布,隱約能看見裡面零零散散放了一些香爐黃紙火盆紙錢紙花之類的東西。
別的倒是挺常見的,只是火盆紙錢紙花……怎麼也不像是在盛會上給活人用的。
負責看守神廟的獨眼老頭好像並不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去忙南興鎮的突發情況了,否則看見這麼多人聚集在神廟面前,估計早就一鐵鍬敲過來了。
四個人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沒等到神廟內出現什麼異常情況,反倒是耳邊傳來了小孩子的哭聲。
一開始聲音還很微弱,後來越來越大,活像是個討人嫌的熊孩子在對著人的耳朵哭。
許芳庭手裡還拿著昨天晚上的信封,聽著耳邊煩人的哭聲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這是催我們自行進去?」
她有些擔憂地看了一眼門上掛著的鎖。
雖然都是要進神廟,但自行進去和被接進去還是不一樣的。
最起碼被接進去不用擔心是不是會放出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陸見青倒是半點擔心的樣子也沒有,主動走到了神廟門口,掂量了一下門口鎖的重量。
倒是挺重的。
他裝模作樣地嘆了一口氣:「怎麼辦啊,沒有鑰匙,就算想進去也進不去啊。」
幾乎在他的手離開鎖的剎那,眾人耳邊的哭聲陡然變得尖利起來,幾乎有些聲嘶力竭的意思。
陸見青揉了揉耳朵,嘗試跟裡面的東西對話:「你能聽懂我們說話嗎?」
哭聲停頓了一下。
陸見青眨了眨眼睛,提議道:「這樣吧,聽得懂哭一聲,聽不懂隨意。」
裡面的東西猶猶豫豫地哭了一聲。
眾人臉上的表情紛紛變得一言難盡。
裡面的東西……不說別的,單說腦子,好像不是很好使的樣子。
陸見青見有用,眼睛亮了亮,繼續進行外交活動:「我們的同伴現在安全嗎?安全哭一聲,不安全哭兩聲。」
裡面的東西又哭了一聲。
是安全的。
陸見青心裡有了底,嘗試跟它商量:「我們聽鎮上的人說,重陽會期間神廟會開放給人祭拜,今年重陽會就在明天,要不你再等一等,我們明天再過來?反正也不差這一天兩天的。」
不知道陸見青這番話的哪個字眼戳中了裡面東西的神經,眾人耳邊的哭聲又開始變得尖利起來,幾乎要把人的耳膜刺破。
陸見青回想了一遍自己剛才的話,挑了挑眉,捂住耳朵,大聲沖門裡重複了一遍:「重陽會?」
哭聲被刺激得梗了一下,隨後又氣勢洶洶地捲土重來。
林盛雪被哭得頭疼,面無表情地把陸見青扯了回來,直接開口點破了裡面東西的狀態:「閣下能把人弄進去,不能把自己放出來嗎?」
哭聲停下了。
長久的寂靜之後,裡面的東西終於發怒了,開始從內向外拼命地撞擊起面前的門。
門開始砰砰作響,連帶著不大的整座神廟都開始晃動起來,濺起一片灰塵。
古怪的是,神廟的門看起來算不上特別結實,可在裡面那東西一次又一次的撞擊過程中卻一丁點損壞的意思都沒有。
很顯然,並不是眼前簡單的門和鎖束縛了裡面的東西,而是有些別的,類似於規則的東西束縛了它。
原本以為只是一座普通的神廟,最糟糕也就是裡面住了個邪神,只是沒想到,所謂的「神廟」竟然是神的囚籠。
如果裡面的東西真的是「神」的話。
林盛雪往後退了一步,避免灰塵濺到自己身上,繼續開口:「你放了我們的同伴,我們可以考慮救你出來。否則誰也不能保證下一次有除了南興鎮民以外的人來是什麼時候,更沒有人能保證來的人是不是會想辦法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