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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盛雪一把用被子蓋住了他的頭,心平氣和地給他定心丸:「真不去,你休息吧。」
陸見青扒拉了一下被子,把自己的頭從被子裡扒拉了出來。
他狐疑地看著林盛雪,總覺得今天林盛雪簡直好說話到有些嚇人。
陸見青思索了一下,又開始繼續逼逼賴賴:「我可以睡覺,但是你不能趁我睡覺的時候偷偷出去,否則我可是會鬧的……」
林盛雪這次沒像往常一樣打斷他,只是安靜地聽著。
陸見青受的傷畢竟不算輕,就算他自己不當回事兒,也還是扛不住魂魄上的能量不足,跟林盛雪逼逼了兩句,很快又睡了過去。
林盛雪看了看時間,重新給他蓋了一下被子,轉身離開了他的房間。
*
離晚上八點鐘還有十分鐘,林盛雪不緊不慢地出現在了請帖上的酒館門前。
這是一家名叫「紅藥」的酒館,位於中央城靠近中心城區的位置。這裡位置好,裡面的酒勁夠大也夠便宜,客流量向來不小。
這裡距離明面上的冥河總部僅有三百米,並且常有冥河中高層的玩家在其中進出。明眼人都知道這十有八九是冥河的產業,因此很少有人來這裡生事,也很少有冥河以外的人約人來這裡談事。這樣就導致了大多數的客人都只是單純過來在刀口舔血的生活之外找點樂子的。
林盛雪換了一身並不起眼的衣服,站在在酒館五彩斑斕的招牌底下像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路人。
他在門口停留的時間有點長了,偶爾有人路過看見他的臉動了心思,還沒靠近就被他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眼神給拒絕了。
在中央城的都是遊戲裡的玩家,指不定什麼時候下副本就撞上了,稍微拎得清一點的玩家都不會為了一點小事就跟人交惡,所以沒過多久人們就不再注意門口這位年輕人了。
林盛雪在門口等了幾分鐘,酒館裡面出來了一位年輕英俊的侍應生。他朝林盛雪欠了欠身,遞給他一朵紅色的石蒜,示意道:「是林先生吧?我們團長已經到了二樓,我帶您過去吧。」
林盛雪瞥了那朵花一眼,沒接,只是點了點頭:「多謝。」
侍應生也沒有勉強,只是轉過身,給林盛雪引路。
空氣中瀰漫著濃郁的酒味,各種味道的酒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並不好聞,聞久了甚至會讓人產生微醺的錯覺。
兩個人一路穿過一樓吵嚷的酒客,在上樓的時候,林盛雪聽見門口處傳來了一陣動靜。
門口進來了一位新的客人,看面相是一位溫和可親的中年男人。
他像是一位來自於中世紀歐洲的老派紳士,穿著一身沒有一絲褶皺的燕尾服,渾身上下所有的配飾都精緻、昂貴又妥帖。
他過於正式的服飾與酒館魚龍混雜的氣氛幾乎是有些格格不入了,或者說這樣正式的裝扮並不應該出現在一個滿是血腥的遊戲裡。但他的氣質卻詭異地與周圍的環境並不顯得維和。坐在櫃檯前的經理也見怪不怪似的從櫃檯里走了出來,熟稔地跟男人打過招呼之後帶著幾位侍應生殷勤備至地親自招待了起來。
林盛雪不由得多看了被圍在人群中的中年男人一眼。
那個人像是也看到了他,隔空和氣地衝著他點了點頭。
林盛雪也客氣地點頭示意了一下,隨後禮貌地收回了目光。
祝嬈在二樓盡頭最大的一個包間裡。
侍應生將林盛雪引到包間前,替他敲了敲包間的門,聽見裡面的應答之後,沖林盛雪點了點頭,就離開了。
林盛雪推開了包間的門。
祝嬈已經換掉了副本里那條紅裙子,換上了一條精緻的黑色長裙。她的頭髮已經有些長了,額前的碎發擋住了半邊眼睛,此時她正拿著一把金色的小剪刀,一點一點地把額前的碎發從中間剪開,露出被遮蓋著的飽滿額頭。
聽見門口的動靜,她放下了手中的剪刀,將細碎的頭髮包在紙巾里放在了香薰蠟燭上燒了個乾淨。她打量了林盛雪一眼,目光很有些遺憾的意思:「林先生果然來了。我要了這裡的招牌,林先生要不要也喝一點?」
「我以為我們之間的關係已經沒有客氣的必要了。」林盛雪並不想繼續跟她虛與委蛇,只拿了一杯白水,直接道,「我來這裡只是因為,我今天能從祝小姐這裡聽到一些實話罷了。」
祝嬈詫異地挑了挑眉:「林先生這是生氣了?因為陸見青差點死了?」
說完,她又像想起什麼似的笑了起來:「哦,不對。差點忘了,陸見青明明早就死了,現在也不過就是在苟且偷生而已。」
林盛雪冷漠地提醒她:「祝小姐如果現在還不說正事的話,我們就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了。」
祝嬈終於笑夠了,才終於停住了。她直勾勾地看了林盛雪一會兒,突然開口:「好吧。我邀請林先生來這裡,主要是為了跟你談談有關陸見青的事情,現在林先生願意浪費這個時間了嗎?」
林盛雪只是冷淡地看著他。
祝嬈也不在意他的態度,輕輕抿了一口杯子裡的酒,喃喃了兩句:「這可是個複雜的話題,讓我想想從哪裡開始吧。」
她自顧自念叨了一會兒,像是終於想到從哪裡開始了:「林先生還記不記得我那條紅蛇?」
林盛雪說:「記得。」
祝嬈的聲音低了下來,慢慢湊近了林盛雪:「那林先生不好奇,為什麼從你們在副本里最後一次見到我的時候開始,那條蛇就再也沒有在我身邊出現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