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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皺了皺眉,走了過去。
陸見青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麼,也興致勃勃地跟著走了過去。
兩個人還沒走到地方,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魚腥味。
那些從遠處看過來呈現黑色的「卵石」並不是真正的卵石,而是一些黑色的小魚屍體聚集成的,形狀類似於「石頭」的魚堆。
一陣風吹過,近在咫尺的河水開始翻湧起來,在整齊的水浪聲中,兩個人似乎聽見了其中夾雜著的,另一種細微的動靜。
沙沙、沙沙……
似乎是什麼微小的生物共同行動的時候發出來的聲音。
林盛雪隱約覺得有些熟悉,忍不住看向了河中。
借著能見度不高的月光,他又看見了白天見到的那些魚。
因為周圍環境的變化,那些魚已經變成了與周圍環境相似的黑色。
細小的魚在水中蹦跳著,拼命想要上岸,卻又在上岸後不久因為缺水和撞擊而掙扎著死去。很快,近水的河岸邊就堆積了一大片黑色的魚屍,形成了一塊一塊他們剛才見過的黑色「卵石」。
不知不覺中,夜風大了起來。
緊接著,河中的水浪也大了起來,越來越多的魚借著水浪蹦躂到了河岸上,魚屍跟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近。
直到一條魚掙扎著跳過來,一口咬中了林盛雪的褲腳。
魚的牙齒很鋒利,幾乎瞬間就把布料咬了個對穿。
林盛雪立刻警覺起來,一刀把魚連著布料一起劃了下來,伸手扯過還在原地研究河岸上的「石頭」的陸見青:「走!」
在兩個人往回跑的剎那,風浪突然變大了數倍,高大的浪頭兜頭撲過來,把林盛雪剛剛站立的地方整個籠罩了起來。
如果兩個人剛才沒有跑的話,要麼就是被突然形成的巨浪帶進河中,要麼就是被水中藏著的魚啃成一具白骨。
林盛雪跟陸見青站在遠處,看著浪頭來來去去,目光有些發沉。
這些魚在晚上的攻擊力好像變得更強了一些。
而且在船上的時候,他們這些「外來人」並不會受到魚群的攻擊,等他們來到南興鎮之後,卻也成為了魚群攻擊的目標。
林盛雪正在想著事情,忽然聽見旁邊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奇怪動靜。
他疑惑地回過頭,就見陸見青不知道從哪裡撿了一個塑料桶,趁著剛才的機會撈了幾條魚,此時魚正在桶里游來游去,而林盛雪剛剛聽到的奇怪動靜,就是來源於此。
這些魚好像只對人感興趣,因此雖然牙口鋒利,卻沒並沒有試圖去破壞周身的塑料桶。
林盛雪沉默了一下,忍不住問他:「你……是怎麼在剛才的情況下還能記得抓魚的?」
陸見青面色深沉:「既然有魚,那就永不空軍。」
沒辦法,剛才魚就在他面前,他不抓總覺得渾身難受。
林盛雪:……
他並不想繼續跟陸見青說話了,揉了揉額角:「天晚了,我們回去吧。」
說完,他轉身就走。
陸見青立刻提桶跟上。
*
兩個人重新回到招待所的時候,其他人已經回來了。
唐寧倒了兩杯水推到兩個人面前,問:「怎麼回來的這麼晚?」
林盛雪把兩個人的遭遇大致說了一下。
唐寧沉吟了一下,也說起了她跟許芳庭的見聞:「我們這邊倒是沒什麼特別的發現,南興鎮民們的衣食住行看起來都很正常,不過他們好像確實格外重視『長命百歲』這件事。我們走的方向還有一座廟,裡面供奉著一尊沒見過的神,聽鎮民們講,裡面的神像是當初那位那位遊方道人連同秘法一起送給他們的。」
許芳庭也補充了一點:「我們還打聽了一下今天遇到的那個船家。他也是南興鎮上的人,今年已經九十八歲了,就住在河邊,但很奇怪,鎮民們似乎對他的態度很……」
她似乎想不出一個合適的形容詞,皺了皺眉。
唐寧接話,大致形容了一下:「有點類似於看不起,甚至有點說得上是排擠。」
他們在說話,陸見青一邊漫不經心地聽著,一邊四下看了一圈,回到自己提來的桶邊,開始逗魚。
離開河流範圍之後,這些魚的狀態似乎萎靡了不少,甚至有一條直接翻起了白肚皮,剩下的半死不活地躺在水中,連陸見青伸手進來試探都沒有搭理他,連張嘴咬人的興致都沒有。
陸見青逗了一會兒魚,不知道發現了什麼,皺了皺眉,回頭問林盛雪:「小林老師,借你的刀用一下。」
林盛雪看了他一眼,把刀遞了過去。
陸見青從林盛雪手中接過刀,從桶里把唯一一條死魚撈出了來,直接把魚從中間剖開:「你們來看,這是什麼。」
魚太小了,身體內部的東西顯得更小,肉眼幾乎要看不清楚。
但裡面的東西實在是讓人太過眼熟,根本不存在分辨不出來的問題。
魚腹中是一小段頭髮。
人的頭髮。
幾個人的臉色都變得有些難看。
唐寧忍不住「嘶」了一聲:「這些魚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怎麼感覺……它們像是吃人的?」
陸見青處理了一下現場,把魚屍重新丟回了桶中:「吃不吃人不一定,但會咬人是真的。」
魚屍進了塑料桶,剛剛還萎靡不振的幾條活魚忽然像是受了刺激一樣,飛快地游到了魚屍身邊,滿口細密的牙齒一張一合,很快把死掉的魚吞了個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