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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人的經濟條件在鎮子裡好像還不錯,房子是新裝修的,頂上掛了一串水晶吊燈,但現在卻只剩下了一些光禿禿的金屬支架。
客廳里到處都是碎掉的水晶燈飾,血液從這些四處崩濺的碎玻璃里滲出來,幾乎將整個客廳都染上了斑斑的血跡。
如果不仔細看的話,幾乎像是一個兇殺案現場。
濃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嘔,林盛雪皺了皺眉,打算退出去看下一家。
他的目光草草掃過客廳的布置,忽然在某一處頓了一下。
客廳臥室門口正對的那面牆上,掛了兩幅黑白照片。
左邊的一張上面是年紀在六七歲左右的男孩,右邊的一張是年紀差不多的女孩。
兩幅照片上的孩子雖然看起來年齡相差無幾,卻明顯不是同一時間掛上去的。小男孩的照片一看就已經過去很多年了,連照片框都有些發黃了;女孩的照片卻看起來很新,似乎是近一年內才掛上去的。
林盛雪一瞬間就想到了郭老太家裡的掛著的,她早夭的兒子的那張照片。
他想了想,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繞開了地面上的玻璃,往照片的方向走了幾步。
地面上到處都是碎玻璃,也不知道這樣陰沉的天氣究竟是哪裡來的光線,破碎的玻璃四處都在折射著令人眩目的光。
有些干擾視線。
林盛雪敏銳地察覺到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立刻停下了腳步。
隨著他的動作,玻璃折射的光線好像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混亂了,幾乎讓他的眼前出現了重影。
他閉了閉眼睛緩了一下,再次抬頭的時候,正好對上了黑白照片上女孩的臉。
那是一個很漂亮的小姑娘,臉圓圓的,眼睛也圓圓的,扎著兩個麻花辮,看起來很有活力。
不知道是不是光線形成的錯覺,他似乎感覺到照片上的女孩笑了一下。
不是跟照片上表情一致的微笑,而是將嘴巴咧開到不正常弧度的無聲大笑。
但理智告訴他,這不是錯覺。
下一瞬間,林盛雪手中的短刀就已經出鞘,毫不猶豫地扎向了眼前的照片。
短刀扎中了照片中人的額頭,周圍亂七八糟的光線也緊跟著一暗。
林盛雪好像聽到耳邊傳來了小孩子的尖叫聲。
明明只是扎中了一張照片,可是照片中女孩的額頭上居然也出現了一個血洞,血液順著血洞汩汩地流了出來,在雪白的牆面上留下一道驚心觸目的血痕。
隔著血液,林盛雪看見照片上女孩的表情變了。
她微微上揚的嘴角耷拉下來,一雙圓圓的眼睛好像活了一樣,死死地盯住了近在咫尺的林盛雪。
林盛雪半點也不為所動,握著短刀的手腕微微一動,打算再給這鬼東西來一刀。
薄薄的照片卻順著刀口裂開,像是一張真正的紙片一樣從相框中滑落了下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吹來了一陣風。
被短刀扎得破損的照片被風托起,順著大開的窗戶飄了出去,飄飄蕩蕩地飛遠了。
林盛雪立刻追了出去。
*
外面的天空越來越陰沉了。
被留在外面的夢魘獸嗅著空氣中越發濃重的魚腥味,不是很適應地打了個噴嚏。
它四處看了一圈,找了個海拔最高的房頂躥了上去。
這個位置正好能看見廣場上的鎮民,而且最重要的是,空氣流通快,魚腥味沒那麼刺激。
鎮民們還聚集在一起不知道在幹什麼,夢魘獸站著看了一會兒,覺得沒什麼意思,就從房頂上趴了下來,半閉著眼睛繼續站崗放哨。
可是沒過多久,夢魘獸的姿勢從懶洋洋地趴著到站起來,不一會兒連尾巴都直直地豎了起來,整根尾巴上的毛齊齊炸開。
如果它沒看錯的話,廣場上好像出大事了。
它仔細確認了一遍,立刻打算下房頂去通知所有人。
它剛走到屋檐邊上,忽然被一張紙片糊了一臉。
夢魘獸沒注意看糊到自己臉上的究竟是什麼垃圾,不耐煩地一爪子把紙片拍去一邊,縱身從房頂上跳了下去。
在它身後,紙片晃了晃,隨後繼續隨著風,飄飄蕩蕩地往廣場的方向去了。
林盛雪正巧從房子裡追出來,看見夢魘獸跟炸了的煤球一樣從房頂上跳下來,立刻問道:「你有看到一張照片嗎?」
夢魘獸看見主人,正想把情況告訴他,被冷不丁一問,愣了一下。
它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剛剛糊到它臉上的紙片:「飛了,往那個方向。」
林盛雪看向夢魘獸伸出前爪指向的方向,目光沉了沉。
那個方向……似乎就是鎮子上的廣場。
他收起了手上的短刀,沒有再繼續費力氣追,而是問:「發生什麼事了?」
夢魘獸這才想起自己剛才看到的場景,尾巴毛又炸了起來:「那個廣場上突然多了很多鬼!鎮民們都炸開鍋了。」
林盛雪皺了皺眉:「去把其他人叫出來吧,我們去廣場。」
剛才那個女孩的目的地……也是廣場上嗎?
其他幾個人沒有遇到跟林盛雪一樣刺激的場景,只是簡單看了看空蕩蕩的房子裡有沒有碎掉的燈。
答案是都有。
幾乎家家戶戶都有碎燈的情況出現,而且那些碎掉的燈上面,幾乎都沾著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