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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柚感覺自己的膝蓋仿佛中了一箭,是的,他當時就是單純看上臉了。可惡,喜歡長得好看的人到底有什麼錯?
陸母從陸柚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難免失笑,幫忙找好理由:「你當時發著高燒,腦袋昏昏沉沉的,醒一會兒睡一會兒的,記不清楚很正常。」
陸柚「哦」了一聲,想通了。之前他打電話問是怎麼找到這麼偏僻的村落的,他媽說是江鶴川的母親見他身體不好,推薦的,或許一開始就搞錯了。
他媽認為他問的是當年六歲時怎麼找到的這地方。
近二十年後他們的返回,一開始就是為了實現當初許下的諾言,可能就是要在一起之類的,只是沒想到,他對江鶴川一見鍾情了,所以沒人再提起當年的事。甚至有可能,他父母以為他記得當年的事,積極主動的履行諾言,難怪當時婆婆說懲罰時,他媽還在身後催促他趕緊應下。
這麼說起來,他們其實是未婚夫夫的關係?
陸柚將羊皮紙族譜恢復原樣,回想起小說里的劇情,雖然做的事情沒有變化,但加上江鶴川是他救命恩人這個前提,他的缺德指數似乎翻倍了。
不過還有一點必須要確定。
陸柚故作不解,將音調調低了一些,他想知道他的父母知不知道蟲蠱的存在,「所以當時是江鶴川救了我,怎麼救的呀?」
「小江那邊偏方很厲害,不是也救了陶家奶奶嗎?」陸母沒有注意為什麼陸柚不直接問身邊的江鶴川,而是要通過信號不好的電話問她。
「那個時候他還很小嘛,我以為是老婆婆幫的忙。」陸柚隨口找了個理由。
聽這話頭,是不知情?或者知情卻不想讓他知道。
「前不久回村子,我是舊病復發了嗎?」陸柚實在在意,他不想再躺在床上了,討厭那種即將爛掉的感覺,「是沒有徹底治好嗎?」
「治好了。」陸母一口咬定,半分遲疑也無,「只是為了履行當初你要和小江在一起的承諾才回去的。給外面的理由是散心,這是說給旁人聽的,不是為了哄你,媽媽以為你記得的。」
「哦,我居然那么小就把自己給賣了。」不過換條命回來還挺值得。
陸母聽見了,糾正道:「可不是賣,是你當初纏著要和小江一起的。」
「啊?」陸柚難以置信。
他主動嗎?
「是啊,你說喜歡他,睡覺都要抓著他的手指呢。」
小時候的他就這麼顏控了?信號還是太差,斷斷續續聽不真切,一通電話下來因為信號火氣都上來了,陸柚又報了下平安就掛斷了電話。
聽到手機聽筒中傳來嘟嘟聲,陸母鬆了一口氣,這要她怎麼開口……她一個人倒數就足夠難熬了,不想讓她的柚子也數著天數過日子。
她承受這些就好,只希望陸柚能像正常孩子一樣生活,在時限到來之前。
陸柚將事情大概弄清楚了,內心凌亂,與盯著他的江鶴川對視,一時竟產生了不知道該說什麼的無措感,將羊皮紙族譜往江鶴川手裡一塞,「你從來都沒有和我提過小時候的事情。」而且既然在他六歲時就已經定下婚約,這麼多年都沒有聯繫是不是有點太誇張了?
正常情況來講,他們倆拿的應該是竹馬劇本才對。
這下輪到江鶴川怔愣了,他薄唇輕抿,垂眼道:「……我以為你反悔了。」
陸柚張張嘴,半晌找回自己的聲音:「沒有,沒有反悔,你怎麼會這麼覺得呢?」
江鶴川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也沒有說陸父陸母已經出爾反爾過的事實。該說是商人頭腦,從來不會只做一手準備,從他這裡得到蟲蠱延續生命後,陸氏夫妻看著身體狀況趨向穩定的兒子,就開始思考起除生命安全之外的問題。
蟲蠱無疑是危險的。
讓一個危險人物成為他們兒子的伴侶真的做對了嗎?更何況那個孩子看起來還是如此的可怖。陸氏夫妻這些年除了按要求尋找迷失的張家人外,還在尋找通過普通醫術救治兒子的辦法,只是沒找到而已,不然應該會掛著笑,溫和地斬斷他與陸柚的聯繫。
這些年,他沒能得到任何與陸柚產生聯繫的機會,蠱的傳承也要求他在成年之前決不能離山太遠。
江鶴川能見到的,只有陸氏夫妻偶爾發來的照片。一張張照片被列印出來收在柜子里,在覺得周圍過分安靜時打開。他甚至沒有能將這些照片掛起擺放的合適地方,這裡的一切都蒙著灰,衰敗陳舊,與陸柚格格不入,無法與之般配。
就像他與陸柚那樣,靠名為「需要」的絲線生拉硬拽在一起。
「我們早就是族譜上寫在一起的關係了,但我和你表白的時候,你是第一次見我長大的樣子吧,怎麼一口就答應了?」陸柚也沒有要指責的意思,畢竟他這個記性差的人沒資格說誰,只是想起這回事,就問了,「是不是我長的也特別符合你的審美?」從小到大,可是有好多人誇他好看的。
「看過照片。」
江鶴川不解風情的回答讓陸柚小聲哼了一下。
江鶴川這才反應過來,「對,特別符合。」
陸柚說「也」,這個意思就是他很符合陸柚的審美。江鶴川喜歡從陸柚的言語中感受到對他的喜愛,就算是只看臉,那也是他的臉,不是旁人的。
成年時他們的初次相見,陸家來得很急,提前說了一聲,但並沒有給確切的時間。陸柚到的那一日,他剛好徹底接受了蠱的傳承,因為疼痛出了一些汗,身上有黑色的圖紋,他想在見陸柚前整理好這些,所以去河邊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