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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乍一聽沒什麼,可言外之意就有得琢磨了。
陶時君往大鵝嘴裡塞白菜葉的動作一頓,抬眼:「他倆不能一起?」
陸柚一言難盡,含糊道:「他們兩個不對付。」
「我聽程知意說你把男朋友當眼珠子護著,都不讓他看,你怎麼知道他們兩個不對付……也是,估計是不可能好。」陶時君問了話,還沒等陸柚回答自己就想好了說法。
別人不清楚,他還能……不對,應該是除了陸柚,他們這小圈子裡都能看出來程知意的心思,只是挑明是另一回事。
先不說陸柚遲鈍,而且明顯對程知意沒有同樣的心意。就單從程知意那方講,雖說現在同性可婚,社會風氣開放,認為同性異性戀沒什麼區別,可有些家族的傳統封建是地位越高,越頑固,程家是不可能允許程知意和男人在一起的,畢竟是幾代單傳的獨苗苗。
周圍人能看得出來,程家有人同樣看得出,所以程知意為了打消家裡人的懷疑,還花錢養過幾任女朋友。那男女朋友談的可真是,除了金錢交易沒別的了,兩人獨自待房間裡別提說話,連視線交流都沒有。
「陶時君。」
「嗯?」
「那隻鵝快要被你噎死了。」
陶時君回神,將塞到大鵝喉嚨的白菜葉收回,他看到陸柚在給大鵝拍照,然後又在手機屏幕上敲敲打打,明顯在給人發消息的架勢,忍不住揶揄:「不會是在給男朋友發消息吧?」
這個陸柚很難否認,漫不經心地回了一聲「嗯」。
秉承著只要不分手就往死里黏人的原則,他這一路上已經給江鶴川發了無數條消息了,坐上車的時候發一條,在路上到了顛簸的路段發一條,看到有意思的男科小GG發一條……江鶴川也給面子,每一條都是秒回。
柚子糖:看,差點慘遭毒手的大鵝!
三、二、一,沒回復?
十分鐘前還回復了,就這麼一會兒就不玩手機了?陸柚抿嘴,剛準備質問,想起說好的時限是三分鐘,小聲哼哼了一下。
這又不是上課的點兒,江鶴川幹什麼呢?
*
江鶴川正在被人找茬。
找茬的人正是說臨時有事,放了陸柚鴿子的程知意。
沒辦法,程知意確實找不到其他和江鶴川單獨見面的機會,陸柚纏人太緊,最近一天到晚待在江鶴川身邊,像是被灌了迷魂湯一樣。之前他提過想見江鶴川,能明顯感覺到陸柚不願意讓兩人見面,那麼他也只能趁著陸柚不在時找過來了。
一開始程知意的語氣還算平和,嘴角勾著無意義的弧度,尾音上挑,染著習以為常的散漫,「一張支票,你可以在上面填自己喜歡的數字,唯一的要求就是和柚子分手,管你是回到山裡,還是去其他什麼地方,只要不待在柚子身邊就可以。」
對於一個沖錢來的,這絕對是筆划算的買賣,可惜江鶴川不是。
江鶴川的重點在對方的稱呼上。
柚子。
很親昵。
江鶴川只聽陸柚的父母這樣喊過,他還沒得到這麼稱呼的准許。
江鶴川迅速做出判斷,十分平靜,聲線沒有絲毫的起伏:「程知意。」陳述句。
程知意鳳眼微眯,因對方認出他感到意外,剛準備說些什麼,原本面前好好站著的人卻轉身就走,他一愣,「話還沒說完,你走什麼?」
江鶴川的態度出奇的冷淡,仿佛要凍死人那樣,冷冰冰中透露出幾分不耐煩,一字一頓:「陸柚不喜歡我和你接觸。」簡單想一下就知道,這人肯定是趁陸柚不在過來的。
這模樣要是被陸柚看到,一定會刷新對江鶴川的認知,說好的純白無瑕,不諳世事呢?
程知意嘴角弧度徹底消失,面無表情,明明站在太陽底下卻說不出的陰冷。
照這話的意思,陸柚是早就防著他了?開什麼玩笑。
他本來沒打算管的,陸柚那麼大人了,一直不談戀愛也不現實,玩點新鮮的也沒什麼。關鍵在於,陸柚放在這個男朋友身上的精力過分多了,多到不做其他事,好像生活只剩下了談戀愛,根本不像是一時興起。
讓程知意腦內那根弦崩壞的,是在電話里聽到陸柚對另一個人說喜歡,語氣甜甜軟軟,像是塞滿了蜂蜜奶油的蛋糕。
「你把有些事想的太簡單了。」
程知意緩緩道:「柚子他被寵壞了,心心念念要到手的跑車開兩次就覺得沒意思。你覺得柚子對你的興趣能維持多久,是一個月兩個月,還是一年兩年?」
江鶴川邁出的腳步停下。
他不明白為什麼這個人要擺出一副很了解陸柚的模樣,對他說教,「與你無關。」陸柚興趣消褪後,他自然有其他留住人的辦法,不過沒必要說給無關人員聽。
眼看人又要走,程知意繼續道:「你說柚子不想讓我們兩個接觸,知道為什麼嗎?」
不等江鶴川做出反應,他就自問自答:「因為沒必要,不重要。這種事情其實也蠻正常的,總有些朋友,交了上不了台面,或者心知肚明遲早會分手的情人,覺得把人介紹給朋友麻煩。想想就知道,我和柚子是髮小,如果真的走心,怎麼會不介紹給我。」
江鶴川神色瞬間變了,變得黑沉。
程知意火上澆油:「真可憐。」